正文 69第六十八回 穿心(1/2)
能说出大部分压抑已久的秘密,杨笑澜觉得浑身上下舒畅了不少,纵然她能感觉到陈子衿看向她的复杂眼光,但此刻,她真的是君子坦荡荡txt下载。
除了关于她自己的来历身世不曾吐露,其他多多少少都讲了些许,只是陈子衿需要一个适应和面对的过程,杨笑澜理解,但对于每每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情渐渐不耐,更别说陈子衿时不时还会冷嘲热讽一番。这几日两人虽同处一室,关系却尤为紧张。基本上进了屋子就各睡各的不发一语,否则定是以吵架收场。
肖樯自那晚之后收敛了很多,尽管他觉得气氛很是奇怪。赶路时还好,为免辛苦杨笑澜特地雇了马车方便陈子衿乘坐,落脚时,这两人同吃同睡,可彼此间半句闲话也无。休息时,若睡得不甚安稳,还能听得几句争执的声音。
遇上陈子衿,还带着她一道进京,杨笑澜觉得这是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决定,就这短短两日,她已经将这辈子能挨得骂,能遭得白眼全都受了,好几次她真想掐住陈子衿的脖子狠狠咬上几口。
以她杨笑澜之人品与谦卑的态度,在现代与同学朋友相处融洽,在隋朝和王孙公子、皇后公主也是相处愉快,偏就是这个陈子衿,不把萝卜当青菜,硬生生把一个大好青年想成十恶不赦的恶贼。如果不是看在师姐、世云师姐、冼朝的面子上,如果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不是问起陈子衿的去处,她一闪而过的慌乱与无助让她心软,她才不会恨得咬牙切实还对她不离不弃呢!
好在,还有两日的功夫,就要到家了。
永安宫中
独孤皇后斜靠在榻子上,看了会儿书册又放下。这几日手上的太阳纹戒指总是会无端端地发烫,令她心绪难宁,平陈战事初定,思来想去唯一担忧着的也只有在回京路上的杨笑澜了。据探子报,她早过了永安,怎得到了今天还没有到。莫不是她只是碍于命令,一点儿都不想归家。
或许,她还在怪她。怪她阻了她的前程,阻了她实现自己的抱负么?
难道她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一向只以利益相关的独孤皇后置她的安危于绸缪之上。
独孤皇后的面上掠过一丝自嘲的微笑。
“娘子,可是记挂着杨家四郎?”一旁伺候着的雨娘留心看着独孤皇后的脸色,最近只要是愣神或是叹息,多半与那杨家四郎脱不开干系,雨娘心中暗叹一声,为独孤皇后添上热水,道:“那四郎已在归途,这两日少不得就会进京了。娘子且先放宽心。杨四郎年轻气盛,这次在外经历了战事立了功勋,见了战争的残酷,必能体会娘子的苦心。”
“我瞧着难,那孩子,死心眼。”独孤皇后微微一笑道。
只一句话,雨娘便听出了皇后的口吻中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宠溺与娇纵,道:“杨四郎终还是有些悟性,能体悟到娘子对她的好意的。”稍停又道:“他倒是个有福之人,听闻近日大公主常去大兴善寺为她祈福,还在府中设了佛龛,日夜诵经求他平安呢。”
“丽华还真是有心。”想到杨丽华对杨笑澜的感情,独孤皇后心里不免涌起些难言的复杂。她的女儿无所畏惧敢直言承认对同为女子之身的她有情,那杨笑澜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思呢?她分明记得,去年的这个时节,笑澜与杨丽华携手并行,漫步雪中,她一旁看着,倒也是一对璧人。
有时,她会想若是杨笑澜换上女装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可即便想着笑澜的女子装束,笑澜的薄衣纱裙,那夜的场景总会在她脑海浮现,细腻的亲吻,温柔的呼吸,让她与杨坚的**进行地越发困难,唯有一次她恍惚间将他当做了是她,竟在不觉间动情……独孤皇后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这真是一笔莫名又糊涂的烂账。
察之不明,溯之不清。
大兴善寺
自杨笑澜走后,杨丽华便成了寺中常客,除了看顾尉迟炽繁,更会给寺里的僧侣带些吃食。说起来,和尉迟炽繁相对而坐时总是会有几分尴尬和紧张的,她不自然,尉迟炽繁也是,两人的眼神若是交接必定迅速收回,之后都假装若无其事,出了寺门才会长舒一口气txt下载。纵然如此,她还是会去寺里找尉迟炽繁,而尉迟炽繁也从不拒绝见她。
前一晚夜里做了恶梦,清晨起来,上香,诵经。
同尉迟炽繁提起那个梦,梦里是杨笑澜溺毙在水中,一只手还不断向上挥舞着,想拉住谁,可是只有一只属于蒙面男子的手,将笑澜按入水中,而她只能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不要。”,眼睁睁地看着笑澜渐渐消失于水面,无法可施,泪如雨下。
尉迟炽繁听得这梦,心里一惊,摸了摸本来带着佛珠,如今空无一物的手腕,安慰道:“只是公主念笑澜甚深,又担心她在军营里的各种事情,故而做了噩梦。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是如此。过不了几日,笑澜就要回京,公主也得多加教训,让她长长记性,别又做出离家出走的任**来,凭白叫人为她担心。”
“我可拿她没辙,还要你这做师姐的训斥才是。她这一走,后面可不知挂着多少心呢。”杨丽华听她劝了,面上笑笑,心里还是说不上来的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待杨丽华,尉迟炽繁才显出忧心之色,昨儿念经,念着念着,没有来由的系着佛珠的绳子断了,让她恁地担忧。只想着万事皆可,只要不是那笑澜生出什么祸端才好。
这千人记,万人挂的杨笑澜终于美美洗了个热水澡,又替陈子衿把风。出浴后的陈子衿倒有几分清水芙蓉的风姿,只是这花再美,却生着刺,这容颜再秀丽,终也是冷冻过的。
一路上,杨笑澜算是总结出经验来了,要让陈子衿亲善可人是万万不可能的,许是柳皇后生她时多用了一下力,将她生生挤成了面瘫,先天不足,后天又没得补,故而这陈子衿不恶言相对,就已是万幸。
想着进京在即,那叫她着恼的陈子衿顿时也没那么可恶,又觉得陈子衿身世可怜。她如今和她一样,无家可归似一缕游魂,甚至她还不如当初流落街头的自己那般幸运,自己还有找齐宝物得以归家的那一日,而陈子衿……陈朝已在这历史的洪流中成了过去,她的国已破,家已亡,她就像那浮萍,无处可依,无亲可顾。
心下不免起了恻隐之心,看向陈子衿的眼神又柔和了许多。闭上眼睡觉前,还特地眨了眨眼,展现一个六畜无害的卖乖笑容,同她说了句“晚安”。
是夜,风平浪静,群星灿烂,来日定是一个归家的好日子。
次日一早,醒转后梳洗完毕的杨笑澜神清气爽,内衣是师姐缝制的,外衣是大公主缝制的,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得到。她还语气温和带着笑意地对着肖樯说早安。
肖樯面色一沉,从那晚他对陈子衿不轨之后,杨笑澜便再没有和颜悦色同他说过话,现在他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难道是对那女人得了手,让那女人百般依从了不成!
凭什么这戴着阴森面具的病怏怏的郎君能让陈子衿从了他,自己怎么也比杨笑澜那弱小的身子骨来的健朗,而那女人居然还拿出匕首来想要杀了他。
难道就因为他是将军,是驸马?肖樯不满。京里头那人说的没错,杨笑澜看似亲和,实则伪善,仗着自己受皇后喜爱目中无人。
回大兴,需经过一处长长的密林,肖樯骑马在前警惕地四处查看,杨笑澜骑着十三慢悠悠地和陈子衿的马车并肩而行。树林不远处忽而有一群惊鸟飞起,杨笑澜惊觉,忙勒马喊停,不再前行。
“将军,末将先去探一探路。”肖樯在得杨笑澜首肯后,驱马查看。
陈子衿觉察到马车停了下来,掀开布帘问道:“是何事?”
杨笑澜答道:“无事,按例探路罢了。”
不一会儿肖樯打手势回报,前方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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