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终曲-赤之王·约定（1/2）

那是一种直接越过**震撼灵魂的颤抖。

“…尊……”安娜突然抬起了头,她的手指在轻微的抖着,望向那边已经染成一片赤红色的天空。

“尊——！！”口中的烟蒂掉落,草薙猛的浑身僵住,浑身的每个细胞甚至都发出了燥热的感觉。

“…king……”或许是为了弥补力量上的弱点,十束对火焰的控制调和力异常的强大，所以也就更能感觉到……此时空气中里弥漫浮现出的狂暴之力。

那是赤红色的，澎湃着汹涌破灭的力量,残破凋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一道粗壮的红光中如炸裂般爆发,却没有显出剑的踪迹，因为那冲天的火焰仍然在持续的燃烧着,冲天撼地，甚至让并不处在空中战场的人们都感受到了那股仿佛要焚烧一切的灼热,从空气中一波接着一波铺面传来。

王在暴走,赤王的力量在暴动。

空中。

黑王及时拉着有些身形不稳的伊佐那社后退了好几步，以周防尊为中心的半径两米，此时都被沸腾着的绯红滚烫的火焰包围，周防尊的身影完全被那团冲天的火焰包围在中央，只能在模糊的热浪间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却无法看清里面究竟是一种什么情况。

眉头微蹙，黑王脸上的神色明显沉了下来，他垂头看着身旁额头冒着冷汗的伊佐那社，语气冰冷：“白银之王……我不记得你有说过这个计划有失败的可能，还是说……你忽然后悔舍不得死去，因此让赤王来顶替了呢。”

“不是的我…！！”脸颊冒着冷汗，胸膛剧烈的起伏，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凭借着黑王的胳膊借力在半空不稳的漂浮。

…他并不是败给了黑王口中死亡的犹豫怯懦与恐惧，只是……有了一瞬间的动摇…不，那甚至不是动摇，只是一瞬间的情感错位。

阿道夫·k·威兹曼，白银之王，第一之王，最古老的王。

在意识的世界里，是纯属灵魂意志与精神之间的较量，趁着无色的情绪愈发变得暴躁，神智逐渐被狂暴所占据，伊佐那社动用起体内的力量，五指张开，朝无色之王伸出了手。

——伊佐那社并不觉得如今连自我人格都已经混乱的无色之王有挣脱他束缚的能力，更何况……如果说到决心，他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

随着白银之王伸出的手，如同伊佐那社的身前无色的身后产生了一个有着无穷吸力的黑洞，无色的灵魂开始收缩，无色狰狞的张嘴大叫，但他的灵魂还是在瞬间便收缩成了一个漆黑的小球，伊佐那社把那球收在手中，放到胸口，眼看就要强制性把无色之王的灵魂与自己的身体绑定到一起。

——那一瞬间，伊佐那社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中尉——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的身影。

【要是你选择不再踏上那紧闭孤寂的天空帝国……可以来和我一起住………吗。】

黄金氏族的成员，带着诡异面具的兔子行动板正的跪在他的面前，抬起的头，露出的眸中是一片无机质的色彩：【另外，国常路大人让我转达给您：供您居住的房间……永远都在。】

…中尉……

伊佐那社并没有产生一丝放弃松懈的念想，与前几日他诉说这个计划时的轻松不同，应该说……强制性把无色之王的灵魂固定在他现在的**之内，实际上是一个成功率并不高的举动——虽然被称为不死的王，但其实他此刻并不能保证自己未来的存活。

…他突然想到了中尉。

想到了当年还年轻青涩的中尉，想到了前几日见到的已经鬓角花白的中尉，想到那一晚已经老去的中尉跪坐在他的身边，面前是一碗清酒，透明的窗户透过的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

他叫他：威兹曼，要是……

如果他死了……中尉会不会伤心呢。

只是这样的念想间，手中已经被压缩成泛着不详气息的黑色小球却突然猛的挣扎起来，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量甚至让伊佐那社完全来不及反应。

白银之王迅速的回过神来皱起眉，能干扰其他王者的无色之力与代表永恒不变的白银之力在剧烈的碰撞挣扎，手中那漆黑的圆球突然变大又猛的缩小……但最终，那黑色的圆球冲破了桎梏，冲出了这片意识的海洋，从他的身体里逃离，逃到外界——

黑王脸上总是挂着的漫不经心的笑意终于淡了，空气中正冲撞混乱的灼热的力量让他感到几分不适，他抬头看向更上方更上方的头顶，代表第三王权者的红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一片红光中隐约显出身形，在本就残破的基础上更是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该死，现在这样的剑、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力量……让黑王的全身都感到躁动。

14年前……迦具都事件，上一代赤王的死亡，牵扯到晴彦的生命，更是让无数的无辜平民离开了这个世界，直接改变了日本地形……这样的事，难道要再来一次吗。

“白银。”黑王单手扯下了用白色的发带束成一缕的长发，又不急不慢的重新把已经凌乱松散的发丝再次扎了起来，淡淡的如薄膜般的银色光芒仍然在黑王的皮肤表面浮动，但那银白色却迅速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厚深沉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色。

黑王挡在白银面前，看着对面仍然看不出真实情况纯属一道通天的红色巨柱，脸上的笑意满满却不见眼底：“你去把十束多多良带过来，那个家伙可以调控赤王的力量，是这一代赤王的锁……我先在这里挡着。”迦具都事件……是这一代黑组成员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伤口。

黑王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暴虐气息，用着无奈叹息的语气自喃道：“说实话真讨厌和赤王对上啊……代表暴力的王，代表毁灭的力量，如果等会出来的是被无色占据了身体的赤王，真的战斗起来，单从战斗力这方面来说……赤之王可的确是最强的王啊。”

对面的火柱在燃烧着，旺盛的燃烧着，从刚才到现在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才开始渐渐变得淡薄，看起来似是要渐渐消褪。

白银之王听到黑王的话，却是沉默，然后摇了摇头。

“…阿道夫·k·威兹曼，在已经把事情变得一团糟的现在，你还想干什么。”黑王说话的语气连以往的讽刺都少了，直白的更加一针见血。

伊佐那社嘴角的笑容很无力，有着苦涩也有着歉意，但他仍然是看向对面那已经开始变淡的火柱，坚毅与柔和——这样两种完全相反的感情却是在白银那双暖金色的眸中融合的无比融洽：“赤王……和我不一样。”温和的嗓音这样陈述，是的，虽然相处只是几天，虽然周防尊只是个20出头的青年，但是赤之王……和他不一样，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这个已经90岁的最古之王要强得多。

“赤王不会逃避。”伊佐那社用着一种奇怪的坚定语气，“他不像我，是个会选择逃避的懦夫，不像白银之王，能力是永久的不变与停留。”所以至少……赤王不会像他那样连身体都被夺去吧。

黑王与周防尊之所以能在空中飞翔，阻断重力，归根结底也是因为白银之王调整了他们的生物光谱，能达到短时间内的同调，赋予非族人的他人暂时飞行的能力。

黑王看到伊佐那社的笑容就觉得不对，但是还没等他多说，一股仿佛要把整个人都压趴的失重感就包围充满了他的全身，划过耳边的是仿佛要让耳膜摧毁的呼呼风声，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汹涌灌进的烈风弄得张不开口——他正在迅速的下坠着，世界在上升着，冰冷的空气灌入他松松垮垮的浴衣，甚至黑王必须紧紧的抓着衣领才不至于……不至于在半空彻底走光。

“…白银！！”急速下坠中的黑王勉强调整了身姿，朝着上方那个不断变小的身影大喊。

伊佐那社的脸上仍然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弯着腰，双手合十放在嘴前对着黑王大喊：“抱歉啊黑之王！去把十束多多良带过来的任何还是你自己做吧！至于这里……”苍穹之上的火焰这时已经彻底泯灭消亡，残破不堪还在不断变得更为破碎的暗红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显露了出来，看着黑王不断下坠的身体，在距离地面大约只有5米的时候，伊佐那社眼中忽然一凌，黑王的身体再次漂浮起来。

“喂——！！”伊佐那社飘在空中对下方的黑王使劲挥了挥手，大喊道，“听得到吗！！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去把十束君带过来！如果想要上来的话——”伊佐那社笑着做了个向下的手势——只要你能上来，我就能让你下去，阻断重力的能力只有白银之王一人拥有，其他王权者就算拥有能制造结界而暂时在空中跳跃的能力，一旦战斗也绝对是处于狼狈的不利状态。

“…啧。”这样掉面子的行为让黑王嘴角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看了上空一脸温和笑意的白银短短几秒，不再浪费时间，松垮的衣摆因为急剧的高空下坠此刻已从肩膀完全滑了下去，上身□，黑王一边飞着一边拉好衣服，迅速向着十束多多良的方向前进。

这个被丰岛与猫两人共同圈起的幻觉结界中还有两队人。

一队自然是赤之王的吠舞罗，而另一批人则人数较少，是隶属于黄金氏族的兔子。

以四位王权者决战的地方为中心，以猫与丰岛半介所张开的幻觉结界为底线，这片地区内的氏族们以圆形为分配据点，最外层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较为靠近中间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人马存在。

而十束当然也在这个巨大的幻觉结界之中——有认真起来的周防尊的地方、出现了暗红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地方，就绝对有十束多多良的存在。

这次抹杀白银之王的行动当然也考虑到赤王力量会暴走的情况，十束多多良此刻正处于中心圆圈的某个地点，黑王正在半空中飞行着朝那里前进，速度极快，大约一分钟就看到了下方似乎正在慌张中的吠舞罗成员们。

或许是十束早都考虑到肯定会有人来找他，所以在黑王从空中浮现身影的第一瞬间，十束就倏地站了起来朝正在落地的黑王跑去：“黑王！！king他是不是……是不是…！！”十束往常总是挂在嘴角的温和笑容此时已经消失全无，他皱着眉，脸上充满浓浓的焦急与担忧。

黑王看着四周……这里是吠舞罗成员所负责的一个据点，他们脸上的表情在黑王看来其实有些奇怪……有担心，有焦虑，这很正常，可与表情不符的却是这些赤色的族人眼中爆发出的明亮张扬的光芒——那是王，是他们的王，是吠舞罗的王！他们崇拜着王，信任着王，追随着王，对王报以绝对的信心……所以，此刻他们的眼中才会有这般夺目的明亮。

王的存在是一切的基础，而氏族的成员组成了这个家庭，吠舞罗是他们的名字，王与氏族成员间有着特殊的羁绊，由身体延伸到灵魂，共同的力量把他们牵连到了一起，是最初的红色，坚定的起誓……是生命的意义。

先不说刚才那仿佛要贯穿天地的火焰巨柱与那在一片耀眼的红光之中出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单说赤王此时散发出的这种暴虐的不正常气息……氏族成员们的确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吧，这力量的共鸣。

没了平常不正经的随意，虽然脸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黑王并没有多说，抓起十束的一只手揽在怀里就朝空中飞去，一边飞着一边对十束做出解释：“白银那里出了意外，他并没有困住无色之王的灵魂……无色之王从白银的身体里跑了出来，然后进入了赤王的身体，能感受到吧？这空气中的暴虐。”

十束紧紧皱着眉点点头，眼神执着的望向那越来越近的一片火红的半空。

“无色之王进入赤王的身体大约也就几秒，赤王就已经这样了…”黑王莫名沉默了小会，才继续说，12月的风本应冰凉，更何况是正在半空中飞行的他们，可此时扑面而来的空气中尽是压抑着的狂暴灼热，“无色之王拥有可以干扰其他王权者的能力，按理说是可以把一个人的**、思想、记忆、能力……全部夺去，威兹曼换了个身体却仍然抱有作为白银之王的‘意识’，只是因为他本身‘不变’的属性，但如果是赤王…”

“——king不会有事的。”十束毫不犹豫铿锵有力的打断了黑王，然后用一种略感奇怪的眼神望向这个一身松垮浴衣的男人，“倒是黑王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像是提前提醒呢预警呢还是安慰？…有点吃惊的感觉呢。”

“…把你扔下去哦。”黑王柔和的扯开了嘴角，看向被他抱在怀里的青年恶意的轻笑。

不过……的确是有些不像他了，准确的说从刚才感受到这与14年前如出一辙的压抑暴虐气息开始，黑王的思维就隐隐变得有些混乱，现在是为什么对十束这么说呢？因为已经有了赤王可能会死掉的预感，甚至在脑中已经可以清晰的勾勒出那样的未来了吗…

他是第六王权者的黑之王，仍然活着，却失去了他的友人、他的臣子。

上一代的赤王与青王双双死去，但他们的臣子却遗留了下来，而且看起来这一带的赤王还有要重蹈覆辙的倾向…

这句话他以前就说过。

——失去王的臣子，和失去了臣子的王，这两者，到底哪个才更可悲一点呢。

赤王。

看到那只犹如狐狸面具般的灵魂突然就在他的视野里无限放大，周防尊想闪开，却迟了两秒。

那张透着狰狞疯狂的面孔已经近在咫尺，还在不停的放大着、放大着、放大着……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放大着。

——放大到，和他的眼帘相触，然后就通过他金色的眸子进入了他的身体。

周防尊只觉得眼前一黑，面前的视野景象便已经全部转换，没有高高屹立在苍穹之上散发着力量波动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有从半空中垂眸俯视的高度落差，没有白银、没有黑王、没有无色……没有生命的气息，除了他自己。

他现在正站在这些年来做了无数次的那个噩梦之中的场景，残破的废墟，断壁残垣，灰尘随着挂起的风污浊了视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毁灭般的死寂。

他走着，走着，一直走着。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赤王燃起了自己的火焰，冲天的灼热，而这些灼热无比的气息……也正从身边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这片废墟是他造成的，他毁了一切，无法控制的暴虐的力量，心中那只被他囚禁已久的野兽终于撕破了牢笼露出了獠牙，狰狞的来到外界张开血淋淋的大口凄厉的嘶吼。

周防尊举起手放在眼前……变黑了，就像这泛着臭味的焦黑地面一样，他的手开始变黑，如同燃烧殆尽的纸屑，表皮翻卷，然后脱落，只留下森森白骨。

…在毁灭了身边的一切后，身为赤之王的他，也开始自己步入灭亡。

这甚至可以说是……第三强权者的末路。

周防尊感到了饥渴，一种沸腾着的无比滚烫的饥渴，这饥渴在焚烧着他的思维，赤王觉得他的大脑中是一片如同缺水的混沌，无法思考，无法回忆，这饥渴正在叫嚣着不要压抑，尽情释放自己的力量，去破坏吧，何必压抑呢？本来这力量就是为了破坏而存在的暴虐之力啊……

这饥渴是从身体……或者说灵魂，甚至是更深层的意识中不知道哪个角落迸发而出，同时这无比强烈的饥渴带来同样强烈的倦意，如同他为了压抑着暴虐的力量时就会选择沉沉入睡的浓厚倦意。

…好困……

在废墟中独自一人前行已久的赤王，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缓慢，然后扑腾两声，膝盖着地，他跪在了凹凸不平的地上，浑身散发出破灭的沉寂气息……眼皮沉重的下垂着，金色的双眸不再锐利而变得浑浊，最终，赤王渐渐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外界，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迅速的开始凋零。

“哼哼哼哼～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果然只要不正面冲突的话完全～完全～不会有问题哦！尤其是威兹曼值的偏差已经濒临崩溃的赤王！简直是比夺取白银之王的身体还要容易啊！！我可是王！是无色之王啊！！”看着前面那个似是已经昏过去的“意识”，无色之王开心的大笑着，然后目标明确的朝周防尊冲了过去，“——赤之王！你的身体！你的力量！我都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