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大德之殇（2/2）

我就知道，刘表这“和事老”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他说的话不得罪人又能两边讨好，从某一方面来说，是很高明的政治手腕。

刘备不去评判刘表的话是或非，狭眯着眼，转而询问许汜：“君言登豪，确有其事？可否举例说明？”

哎，怎么刘备的眼神带着火光，是我的错觉么？这一刻，我实在读不懂主公的表情。

听得许汜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委屈的倾诉伤心事：“昔遭乱过下邳，见元龙。元龙无客主之意，久不相与语，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

刘备鄙夷轻蔑的看着许汜，眼中的怒火喷涌而出：“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主失色，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是元龙所讳也，何缘当与君语？如备，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间邪？”

一番话说得许汜膛目结舌无言以对尴尬不已，黯然退去。想来他定是以为刘备会帮自己说话安慰受伤的心灵，没料到遭到如此训斥。刘备深明大义，毫不做作，性情中人，敢于当面指责别人，不像某个好好先生只会空谈无为，这才是有雄心壮志且一直努力奋斗的乱世英雄刘备！

刘表为了打破许汜的尴尬，将此言论当做笑话，放声哈哈大笑，随后又谈论别的人物。不过，刘备没有再说一句话，只一人喝酒，看起来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好不容易将醉酒的刘备扶回房间，正要叫甘倩打些热水来，刘备却喝令道：“拿孝服来！”

张飞满腹狐疑，睁大铜铃眼，直问：“大哥，这又没有死人，穿孝服是要祭奠谁啊？”

貌似张飞触了逆鳞，刘备不依不饶大吼：“不要多问！叫你去就去，记得拿些供果来，备要祭拜元龙！”

祭拜元龙？这意思是陈登已死？不可能啊，陈登说过离三年之期还有好几个月，怎可能就突然死去？但看刘备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而且……我还是头一次见刘备如此愤怒。难怪许汜说陈登的不是刘备会如此训斥，难怪刘备会有那样我读不懂的眼神……

“好！”张飞果然最听刘备的话，没几下子就将一应物品准备齐全。

为了不让陈登已死的消息传开，刘备在自己房间里进行简单的祭祀。刘备将香炉摆在一张桌上，在香炉周围布上供果，再点三炷香，插在香炉上。刘备跪在桌前，我、赵云、关羽、张飞侍立一旁，静静聆听刘备的倾诉。

“若元龙文武胆志，当求之于古耳，造次难得比也。今日月若驰，备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旦夕深痛于心。元龙世济忠义，英才俊逸，心高志洁，智深虑广，天下知名，鲜有及也。昔赵高执柄，吕后专政，董卓暴国，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今曹操**朝命，威福由己，无令无德，僄狡锋侠，好乱乐祸，乘资跋扈，肆行酷烈，割剥元元，残贤害善，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更有徐州陶恭祖之殇。闻民（和谐）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乱尚未厌，复欲兴之，上讨国（和谐）贼，下安黎庶。虽痛哉惜哉陈元龙，不得实现报国之志，但依然有有识之士夙夜辛劳，故备不能消心沉志。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而沃熛炭，何愁不能消灭国（和谐）贼，复兴大汉？望早日了却心愿，以谢元龙！”

后来刘备告诉我们，他是收到了安荣公主的密信得知陈登已死的消息，本不想传开来而使我们担心，不料因许汜的话引起刘备回忆，不得已才将心里的痛说出来。我觉得，这就是英雄间的惺惺相惜的羁绊吧？陈登的生命无法挽回，但生命还在延续，胸中无法完成的心愿就由我们后人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