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十七】将军之死(1/2)
【十七】
此次起兵要反的,是个叫拓跋一山的西北藩王。这些西北大汉们生性勇猛,骁勇善战,可无奈西北贫困已久,无利刀,无战马,纵然有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修道者相助,整个儿的战力还是差了皇家军一大截。
偏偏,西北军现下的情势一片大好。
“双方胶着鹤城,已然有三个月余了。皇家军已是强弩之末,破了鹤城,西北军直指帝都也就是个时间问题。”薄薄的水层诡异地矗立半空,上头浮现的是青耕的影像,“那拓跋一山是个才,他一个肚子里的心眼儿比一百个加起来的还多,调兵遣将的手法堪称鬼魅。要说,江老将军能鹤城同他纠缠了这么久,是相当不容易了。”
“……回天阁有一名极擅卜卦的门,昨儿才给江老将军卜了一卦。门说,他的星轨从百年之前突然就变了,从原先的平顺安稳之态一路急转,大抵这些天将会彻底坠入死门。” 青耕脸色凝重地看着孔雀,“老将军的命气并没有直接散去,而是,附着到了皇家的气运里。这个皇朝的道,将会更加固若金汤。”
孔雀低头抿了一口茶,并不应话。
“若是江重戟没被拿一掌击得形同废,这次挂帅的就必然是他。拓跋一山的用兵之道恰好能将他克得死死的,他显然没法同他父亲一般撑足三个月整,帝都也就不能布下——”
“……只遗憾当初下手轻了,没能一掌把他打死。”孔雀伸手将挂前额的头发尽数往后捋去,露出高得恰到好处的眉骨,眼角透着淡淡的戾气,“皇家军胜也好,西北军胜也好,哪个类要做皇帝和都没关系。他们帝都打得愈是激烈,就愈是有把握兑现同那乖徒儿的诺言。”
“可——”
“不必跟提什么皇朝绵延千年的命数,小绿鸟儿。”孔雀瞟了青耕一眼,眼神儿带了点嘲讽,“此次西北军起乱,们这些外海仙门暗地里可推了好大一把力,连那蠢皇帝早年民间胡乱生的儿子都给找了出来,不就是想找个皇家偷天换日,承了这皇朝的气数么?这敢情好,到时候,小乌鸦手刃了仇,们恰好捡个便宜推那私生子上位,岂不是皆大欢喜。”
青耕先是一梗,接着便苦着脸叹了口气:“连这也知道——唉,怪也只怪那皇帝太昏庸无德,将一些大能留凡间的血脉给屠了个干净。修士们纵然清心寡欲地避了世,却也忍不下这口气呀。坦白说,那私生子也只是个幌子,皇朝命数现全承那皇帝身上,旺盛得很,一时半会儿是撬不动的,们只是将那私生子送去他面前,让他担上一份手刃亲子的恶罪,动摇动摇他的气运罢了。”
彼时,那皇帝手上除了无数条如窦家一般的无辜命,还沾了自个儿父亲、兄长、妻子和儿子的血,再加上他发配亲母的罪业,便是再旺的气运也救不了他了。
也就是说,此次西北的叛乱,不过是修道者们推翻皇朝的一个投石。西北军的失败是注定的,不过没关系,真正的招还后头呢。
孔雀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允过她,……用她之前,会替她了了这个最大的心愿。”
青耕脸色一黯,突然想起了什么:“前些日子叫门往庵子里送了个姑娘,是从靠头村有名儿的乞丐窝里出来的,命格,面相,也就比窦蓝差了一点儿。门窥了她的脑子,啧,她小小年纪,为了多吃一口饭,不知掐死过多少比她小的孩儿,待她死了去了判官殿,也注定是魂飞魄散的结局。拿她来换窦蓝,看怎样?”
“不换。”孔雀一刻也没停顿地拒绝了,“那叫桑子的女孩儿千万般好,也长了一颗看不透的心。替挡阵的,要有八世善的奇稳命格,要背着天道的亏欠,要有血有妖味儿——可最终要的,是四个字‘心甘情愿’。”
不等青耕开口再劝,孔雀倒是挺愉悦地笑了:“不过,倒是要好好谢过送了桑子过来。”
“怎么?”
“绿鸟儿,就没疑惑过,怎么居然能晚上,施出天涯咫尺这样的术法来?现下距离破阵还有将近五年呢——百年前,才为了那小徒儿生生受了一次雷击,还剖了一片妖丹去。”
“是了!”青耕被这么一提醒,先是为老友感到一阵高兴,却又接着担忧起来:“的实力缘何突然——”
“说了,得谢谢。”孔雀抬手,让青耕看到自个儿手腕上的银丝环。
不,那已经不是纯粹的银丝环了。里头大概夹杂了十来条极细的殷红丝线,这般缠绕起来,昏黄的烛光之下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这——”
“从桑子姑娘出现的那会儿开始,那只小乌鸦对的敬意就产生了点儿让开心的变化,”孔雀眯着眼,显然情绪十分好,“无论这变化究竟是什么,的确能从其中获得力量……极多的力量。”
孔雀言罢,冲青耕挑了挑眉,挥散了他欲言又止又想言再又止的便秘脸,回身看着自己手边,床榻上,这只睡得死沉的小乌鸦。
这只鸟儿虽然黑漆漆的,毛色一点儿都不光鲜,看着却是比绿喜鹊顺眼多了。
孔雀这般想着,伸出手去绕了一圈儿黑亮的头发丝来。
那水滑的触感让他的胸腔莫名生出一股小小的愉悦。
被施了术的小乌鸦正背对着他,如云的黑发下露出一小节白生生的耳朵尖儿。
就像着了魔一般,他特别自然地俯下丨身,手指灵活且享受地穿梭发丝之间,一转一提,将它们全数撩开。
睡衣松松垮垮的。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因为侧躺而被挤出来的隐隐的脊线。
他用拇指抚过那鸦青色的发际线——床帐笼出的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满是淡淡的、沐浴过后的清新花香混着女孩儿特有的、暖暖的味道。他觉得他被蛊惑了。
他被蛊惑了。他倾下丨身子,用额头,鼻梁和侧脸轮番轻轻地蹭着她。
周遭的空气毫无预兆地开始升温,隐隐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躁意。
他从后方抬高她的下巴,手指那一方滑腻的皮肤上游走着。他顺着她脖间热乎的脉动向上吻着,最后抿住那只看着很美味的耳垂。
纵然是不正常的沉眠之中,小乌鸦的脾气也没好到能容忍这种程度的打搅。
她很不满意地挪了挪肩膀,一肘子软软地朝后顶去。
孔雀僵住了。整个儿都僵住了。
一阵令心烦意乱的死寂之后,他啧了一声,一甩被子便飞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不一会儿,那扇流年不利的雕花窗子又被重重推开,大妖怪带着山匪寻仇的气势杀了回来,一身戾气高涨得能把房顶戳个窟窿。
他黑着一张脸,以立刻就要拔剑诛伏宿命大敌的姿态猛地撩开床帐……帮小乌鸦整好了乱七八糟的被子。
看着对方一张毫无所觉的睡脸,孔雀突然萌出一股深深的不忿来。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伸手毫不温柔地呼噜了一把她的额头,收回来后觉得不甘心,又伸过去戳了两下脸蛋儿。
大孔雀又站了一会儿,终于一脸不开心地走了。留下一只翻着肚皮睡得死沉死沉的小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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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窦蓝按着孔雀的命令,背着一捆统共十棵大树绕着庵子跑了五十圈儿,此时正气喘吁吁,浑身湿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正憋着最后一口气收官——将那十棵大树又原封不动地种回去。
才种了两棵,远方便传来狐姑叽叽喳喳的声音:“小豆子——小~豆~子~喂——”
她抬眼一看,果然有一条毛茸茸红艳艳的大尾巴正一翘一翘地由远及近。
狐姑这些天一睁开眼就往帝都跑,以燃烧生命的姿态去搜集各种正经的八卦的消息。今儿,终于让她第一时间探到了个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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