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笃嫌凶嫌重聚(1/2)
甄媱君听卫昶要随部督军,一慌:“你是大宗正府的京都文臣,地方镇贼平乱的事,怎么会落到了你的头上?”
卫昶忙道:“你担心我?”
她背过气去:“头一批镇乱官员,个个有去无回,你这颗脑袋届时被贼人吊在城墙上,休想我去认尸……叔叔可知道这事?”
卫昶见她抹脸,才是正色:“太子请旨圣上的意思,前日召我入宫,才在东暖阁私下说了,还没明颁下文,额祈格那头倒无异言,只额赫是个喜欢一惊一乍的人,倒是我走后,得劳烦你代替我宽慰宽慰。你也放心,先前派兵的海那赫大人不了情形,低估了贼力,如今是圣上亲拨军队,又有金吾卫老将军在,若是区区几只无组织的小反贼都收拾不了,我瓦剌岂能立国迄今。”
竟又是那个岱卿太子,简直是什么事情都离不了他。
卫昶虽无事人一般,甄媱君想着沛城贼子手段残忍,灭绝人性,光是看那邸报已觉遍体生寒,心头发冷,怎么宽心得了,向来对岱卿太子印象不善,这会子愈发是生了怨:“你成日跟在那金造的祖宗后头捧屁闻香,怎么是马屁还拍得不够响么?临到这种一团乱麻的前线乱况,偏偏就轮给了你去干。”
卫昶听她埋汰,却是浮了笑意,语气闲和:“正因为这事既大且乱,才会落到我的头上。”
甄媱君怔然一想,明白了一些。小孩从来都是听不得别人说自掾佐为辅职,不是正位,单单一个理察院设置的掾佐官儿,无十名也有八位,职责为辅助长闻己是小孩,正要辩解,二夫人官,根据传递至衙署的案格,整理成册,记录公案,又称录案师,或录案官,只要攸关一定品级之上的上层高位者,上到诉讼刑案,下至节庆史务,皆以笔墨撰之,归宗于档,成为书面留存。
这掾佐的官位所见所闻之事甚广,却极少有随着捕快衙役仵作一干人亲临现场执行办公的,无奈这位女掾佐却又是个不寻常的。
这甄掾佐不足十岁便由异地随父母兄弟来了上都,全家皆是中原人士。甄家家主曾为大国仕途中人,后退官经商,游历河川,并无不逍遥快活,主母年青娇莹,女儿冰雪,幺子可爱,若非一件事,实堪个中翘楚的福分门户,便是听闻己是小孩,正要辩解,二夫人已是变了脸色,将缀儿拉过来,谁想兀良合真已是听出些门道,容色亦是跟着不好看,把缀儿唤过来,叫儿子说。
缀儿得了父亲的纵,眼里已没了母亲,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缀儿才不诓人,缀儿是在额赫床底下找到的,布偶长得黑咕隆咚,样子怵人得很,没眼珠子,血盆大嘴,穿了破烂衣衫,肚子上头贴了张纸,上头写的字,缀儿不认得,还插了好几根针,缀儿拔下来时还把手指头刺破了皮儿,乳娘给我吹了好半天才不疼了。
卫昶虽是藉由兀良合真的荫庇与自身才能,任职大宗正府,到底年岁有限,官阶难增,若想快速越级高升,眼下这种十年难遇的地方纷乱恰恰是个良机。岱卿太子向来视卫昶为心腹私客,怕也是要趁这沛城叛乱来提拔这名爱臣族弟,以备未来之须。
卫昶见她似是懂了一些,余下那些她不知道的隐情,也并不多语,迟了半晌,才开声:“这一回,纵是拼了命,也得抱回个大功。”
才说定会平安无事,现下又是要拼命,甄媱君听得直发愁,打从进了国公府,与他几乎是日日相对,他如今还没走,就已觉得有些失失落落,百般不自在,嘴巴也不晓得该说甚么,想了半会儿,才憋出:“……总之,你快些回来,你娘亲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是有个好歹,你叫你娘亲怎么办才是好。”
分明自己担心,说出的话却是硬邦,卫昶唇飞眉扬:“行。只有件事,走之前,还得替你操持一回,我才算走得安心。”甄媱君听他讲话实在不吉利,心头惴惴,总觉不安,只随口懒问:“什么事?”
卫昶犹豫俄顷,添了些紧张,却是反问:“你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了个未婚夫,那未婚夫,到底是哪一个?”甄媱君当他只是为诓自己的话,并不是真的有事,并不应她,也不再问了。
复几日,卫昶于宫内同金吾卫老将军同领了召讨圣旨,御任正三品宣抚使,去往沛城督导军旅,扶绥边境,宣布威灵。
朱氏见儿子捧回了明黄蚕丝绫锦,果真是中了卫昶担忧,大受惊惧,自己就得这一名儿子,自小养在手边,从没离眼过一日,前途希望都是寄于其身,只听说沛城乱民丛生,那些贼子杀人不眨眼,连朝廷命官与武将都是不放过,想了想去,已是炸了心肺,哪个的劝都不听,一路哭哭啼啼跑去老爷那边,主院无人,听奴仆说正在二夫人那边,又披头跣足地奔到西边院落。
卫昶临行之前诸多要务准备,又要同金吾卫将军商议些大小宏案琐计,这几日都是公务缠身,不是累在衙署,即是召去了宫内,这日回来一趟,还不曾歇两口气,换了一身行头,便又转去与老将军汇合,甄媱君得知朱氏那头情形,连忙从自己院子赶去西院那边。
彼时兀良合真与那二夫人盘坐了临窗大炕上,闲来无事,正在吃酒,喝至酒酣耳热,不免说笑几句,二夫人膝下有两子一女,幼子前几载才诞下,现如今才四个春秋,今日见兀良合真来了,便叫乳母把小幺儿牵了过来一齐逗弄,叫一对父子多攒感情。
三人正聚天伦,恰被扒开侍女闯入门中的朱氏看在眼中,愈是发了悲凉,气到个不行,忍了再忍,嘴肉都快要咬破,干系到独养儿子,纵是皇帝在面前也是憋不住了,连个礼都不行便冲上前斥哭:“爷,您倒是乐得快活哇,咱们的阿昶,却是说不准得要丢性命啊。”
兀良合真知道她妇人心性,舍不得儿子,也不跟她计较,只放了杯馔:“说什么鬼话,朝廷下来的差事,身为人臣,岂有推拒之理,铁骑粮草,样样齐全,还有金吾卫老将军掌部调度,我对阿昶有信心得很,你这作娘的却来咒你自己儿子。”
朱氏哪里听得进去,哭声愈发壮大,手指边上的小幼儿:“他同缀儿一样,都是您亲生的哇,您若没了阿昶,还有一大群子的儿女,妾身可只有这一个宝贝啊,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妾身怎么活哇。”缀儿正是二夫人那幼子的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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