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神秘客春帏干蒸身(1/2)
甄媱君见玉楼本就生得孱瘦矮小,禁这一惊怕,愈是惨白凄楚,若非旁边那姊妹的牢牢搀扶,早便轰倒瘫软,不由添了些怜惜,走了两步,刚是伸出手去,却见玉楼身后一名十几岁的布衣小厮脚步一动,身子明显往前倾了两寸,恰恰望住自己,眼中怨气虽一闪即过,却是十分惹人注目。
甄媱君缩回手,凝住那小厮,上下打量。
玉楼看在眼里,不知哪里冲出来的气力,陡然上前拉了甄媱君,又是摇晃哭诉起来:“大人可要明察秋毫哇!”
甄媱君再不多耗时,推了她,与一块儿来的两名属官,甫才予自己递圭笔的胥吏同一名仵作,由坊中老鸨子领着,上了二楼西边的楼梯拐弯处,一方白布裹盖着一具尸身,恰是命案现场。
这同甘坊大厅东西两边皆有旋梯,一大清晨扫除的老妈子见到尸体,报了官儿,衙差一来,大捕快辨识出那尸体的身份,震惊之下,顿觉兹事体大,不敢随意透出风声,立时封围住了西边楼梯。
楼上嫖宿之徒方才下来,皆是被官差赶得走的东边楼梯,残酒留存,又睡得茫茫晕晕,并不知出了人命。
那男子并没外伤,身上嘴里无酒气,环境无打斗挣扎痕迹,中间一截儿楼梯亦是光光亮亮,没半点擦痕磨迹,似是一头直直栽了下去。
尸身仅套一件薄薄寝衫,匍匐于地,后脑勺朝天,头发有些乱,四肢展开呈个大字,翻过来一瞧,额前有一大洞,血迹已干涸,嘴巴微张,唇干裂乌白,边际起了碎小皮屑,表情狰狞,死得很是煎熬,整个人有些失水之兆,才死去不满一个时辰,却已有些干瘪之状,表面乍一看去,似是一名夜宿青楼的嫖客,晚间下楼,睡得稀里糊涂,一脚踏了个空,摔破脑袋,呜呼哀哉了。
与甄媱君一同的仵吏是个南方人,名唤周泰贤,长手长脚,容色如面坯儿一般白净,说话向来慢条斯理,不惊不乍,虽年青犹轻,尚不立室,却是个验尸世家的出身,经验丰富,手脚麻利,比得过个中老手。周家祖辈因战火纷争,误打误撞逃难至瓦剌安家数代,后国策宽松,不拘外族与内亲,到了周泰贤这一代,便报考了衙门仵作官,后才能由朝廷赏识,升入了大宗正府。
周泰贤与甄媱君同为汉人,年纪相仿,且一部任职,素来交情似兄弟姊妹一般的好,这一回也宛如家常便饭一般,任甄媱君凑近细看,自个儿则端起男尸肢臂,顺抚通身,一一检视牙齿、舌头、耳、鼻以及指甲,抚捏尸首肉肌关节,目光停至后脑之上。
甄媱君收好圭笔,将录好的尸单放入褡裢包,系毕绳结,顺了周泰贤眼神望去,想了一想,兜起那尸体头颅,展开五指,顺着那乱发的涡痕,轻轻不着力地插入后脑发间,又将那头脸翻过来,离了面前两寸不到,端详那脑门上的伤口,半刻才问:”粥太咸,你觉得,这人果真这样倒霉,是跌死的么?“
另名一同跟上楼的胥吏后生蹦了过来,打岔:“难不成还不是自个儿跌死的?”声音嫩细,身后那老鸨听得一惊,原这人竟也是个男装女儿身,正是甄媱君的贴身女婢,瓦剌国人,本名乌兰图雅,已是在旁边侍奉了多年,纵是在外录事,也是贴身相随。
甄媱君扭过脸去:“检尸录载,达命案现场,未知结果之前,统统需以他杀来当成最大假设。”她自小看书见事本就杂,如今文书之职,不需专精一门,事事却得要都懂得一些,上至刑律书,下到验尸籍,这两年,也无一不曾漏读。
周泰贤晓得她已是猜出几分,一贯的用鼻腔说话:“你分明已经心中有数了,可光靠死记硬背,也不过纸上谈兵。”
甄媱君笑一笑,并不辩争,复扭头朝乌兰图雅问:“你若摔一跤,头磕到地上,可会连磕两下?”却是分明说给周泰贤听。
乌兰图雅挠挠后颈:“我脑袋又不是个会弹的陀螺,自然不会连磕两下。”
甄媱君勾一勾手指,叫她近前来看:“这人头发梳理得极顺极好,就算夜间睡觉也是有条不紊,不曾拆去顶冠,偏偏后脑的头发却异常紊乱,分明是由人抓扯了一把出来。你再瞧这额上的伤,有两道缺口,一道深得破出了筋骨,一道浅得几乎看不出,两道伤口重叠一齐,虽不明显,细察却还是能看出来。”
乌兰图雅恍然:“明白了,该是有人抓起他后脑头发,往地上磕碰,第一回,怕是没用足力,怕那伤口不显眼,又撞了一回,才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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