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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京城风起云涌,皇子们动作频频,各自忙着拉拢、收买人才,提高在朝堂民间的影响力;而世家们则忙着左右逢源或者选边站或者待价而沽……只有国师一家子依旧稳如泰山,因为这辈子乔浈有崔琰襄助,早就拥有绝对的实力来支持他中立的立场。
至于他国的小动作,大多在暗部的监控之下,只想靠挑拨、流言、刺杀和策反这几招让大晋内乱,未免太“图样图森破”了……
国师夫妇闲聊时说起此事,乔浈直接开了嘲讽模式,“其一,皇帝是~二~逼,其二,朝廷~糜~烂,咱们大晋这两样都不沾边,金台和伊夏指望着这些“阴~私~小道”建功,还不如躺下做梦,还省银子省人手呢。”
崔琰终于领悟丈夫为何在外都是惜字如金、高深莫测了——这嘴巴杀伤力忒大了点儿。
不过国师大人事业稳定不代表家庭也没烦恼——至少他为他老婆愁得掉了头发。
崔琰早产又大出血,为养伤轻易不能挪动,下半身的伤口每天都得换药,还有每天都得灌下好几碗苦涩的药汁……可以想象,崔琰的心情可是前所未有的糟糕,而且是处在了随时可能情绪失控的边缘。
老供奉早有先见之明,及时给国师父子以及两个好侄子普及了产后护理常识,大晋没有“产后抑郁”这个说法,但大夫们却都有关注产妇心理健康的意识。
听说不仅要无微不至地照顾,还要尽量顺着人家心意,大宝担心亲爹拉不下脸来,便劝道:“用不了几个月,娘就好了呀。”他倒是十分乐意伺候母亲,可也知道父亲亲自照顾的效果更好。
乔浈不以为意,摸摸长子的脑袋,“这跟平时也没有差别吧。”
不过乔浈确实做到了体贴入微,甚至连喂饭擦身梳头换衣裳都做了全套,却让崔琰难受得无以言表。
喂饭吧,喂的都是崔琰不想吃的;擦身吧,一会儿劲儿忒大,一会儿又劲儿忒小——像前胸和小腹还疼着呢,乔浈却一直都用搓背的力气;梳头吧,薅掉不少长发;唯一没什么可说的也就剩换衣裳了,但这项在崔琰还能动弹的时候,又完全没有啥技术含量……
在如此“享受”了几天之后,崔琰有点扛不住了。她吃了几块糖,稳了稳情绪,尽可能心平气和道:“术业有专攻,下回还是让弄琴侍书她们来吧。”
乔浈愣了一下,才唉声叹气道:“你嫌弃我粗手笨脚。”
老公这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崔琰也笑不出来,事实上她没发脾气已经十分了不起了,“除了照顾我,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要是连潜台词“你快滚吧”都听不出来,乔浈早就自挂东南枝了。眼前媳妇处在爆发的边缘,他赶紧倒了杯茶,柔声道:“憋着多难受,你拿我出气就好,我挺得住。”心中却在感慨,要不是我没信心哄好你,何必把二舅哥从西北请来呢?
丈夫的心理活动崔琰听不见,她攥了攥帕子,深吸口气,“现在就快克制不住想揍你一顿了。”
乔浈往床上一跳,躺成了大字型,“来吧。”
老公那接近两米的身高,壮实的身材外加长手长脚以及一双饱含爱意几乎荡漾出水来的眼睛……崔琰眼见此情此景,就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得生疼,“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她如今各种不舒服,包括身体和精神。她能理解丈夫俯身做小就为讨她欢心,可就是真心配合不起来。
崔琰这副倦容,让乔浈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乔浈只好祭出屡试不爽的终极大招,扑过来牢牢抱住妻子,先从嘴角吻起,再逐步推进,最后撬开妻子的双唇与牙关,重点在于动作要轻柔还得连绵,若是侵~略~性太强的话,就体现不出他认错的诚意。
病中的崔琰耐性不太好,乔浈刚缠上她的舌头,便抬手在丈夫的胸前敲了敲,还轻而易举地推开了丈夫的脸,“憋不住了?”
乔浈老实道:“一直都只想要你。”
崔琰听了,沉默了会儿才认真道:“我头回觉得实话也能如此动听。”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一个强大又宽容的男人自从婚后心甘情愿地将身心都交给自己,她如何不感动?尤其在她自己都些自我厌恶的时候。心头因病痛积压的郁结与莫名的愤懑也似乎散去大半。
乔浈察言观色,觉得此时机会正好,便跟老婆说说心里话,“你该发脾气,总憋着心里得多难受?”大约自己这辈子只会对这一个人苦口婆心了,乔浈又真诚道,“你多撒撒娇,耍点小性子,能让我觉得自己很可靠。”
崔琰一直低着头,直到乔浈差点以为沟通失败的时候,抬起脸的崔琰已是满脸泪水。
乔浈大惊:他还是头回见到媳妇流泪。
崔琰低声道:“以前只有二哥说过类似的话,而且他说到做到。”
乔浈倒是一点也不嫉妒,“他都已经用生命证明过两次了。”
崔琰哭得更厉害了,开始哽咽,“自从嫁了人,我都不敢任性,再说耍了脾气又有谁会哄我?!倒是我光给他们解决麻烦,除了二哥谁会考虑我的感受?!可他俩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害我二哥,谁敢毁我的心灵支柱,我就跟谁拼命!我让他们跟他们挚爱的江山说再见!”
这说的就是前两辈子的事儿了,乔浈轻拍着媳妇后背,不住地劝解,“好啦,你也说到做到了。你对他们太好又很少要求回报,他们自然就变本加厉了。男人可是很贱的,你折磨折磨,他反倒觉得你更金贵。至于我嘛,你轻点折磨就行。”说着,用衣袖替媳妇抹泪,“哎,我这衣裳可是新换的,保证干净。”
崔琰哭够了,眼睛已经酸涩得不行,心情却舒畅了不少,“你喜欢~自~虐?”
乔浈严肃道:“一点儿也不。可若是你来虐我,我就勉为其难地忍了吧。”
崔琰终于被逗笑了,她靠到丈夫身上,好奇问道:“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
乔浈咳了一声,“我也是有长进的。”
当晚,夫妻俩相拥而眠。要知道这些日子里崔琰周身苦涩辛腥甜等各色药味儿轮番混搭萦绕,闹得她自己都有点自我嫌弃,于是也不愿与丈夫儿子侄子们亲近,甚至都没怎么和二哥腻乎。
也正是从这天开始,崔琰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好转,家人们,尤其是大宝私下里就向老爹表达了深深的敬意,崔珩也冲着妹夫竖了大拇指。
第二天,崔琰仿佛在乔浈怀里吸足了精力,吃过早饭便兴致勃勃地用心打扮,结果比平日里更艳丽几分。照完镜子,崔琰自己也很满意,扭过头对正喝茶的乔浈道,“看我气色是不是好了不少?”
借乔浈个胆子,他都不敢说不。赶紧把肚里所有库存的奉承话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可惜国师需要奉承的人本来就很有限,且大多已入土,没什么锻炼机会的乔浈还没说上几句,就把崔琰又逗乐了。
崔琰道:“是我强人所难了。”
摆弄了会儿除了吃就是睡,偶尔还要嚎一嚎的一对儿健康又活泼的奶娃,崔琰感慨道:“他俩比我活得滋润多了。”
乔浈从后面抱住媳妇,“苦了你了。”
老公心意可嘉,不过孩子不仅是他爹的更是自己的,至少崔琰从没有拿生孩子邀功的心思,“天气凉了,有你抱着最舒坦啦。”说完,捏着乔浈的手指咬了一下,特地在上面留了个清晰的牙印。不出所料,乔浈的回报就是——耳朵被舔……
耳朵可是国师的~敏~感带,只消亲几下啃几口,就能看见国师晶亮的双眼,粉红的双颊以及……蓄势待发的下半身。
这个……崔琰心中轻叹,先用手吧。
夫妻相偕,还带着大宝,一起出现在议事的书房时,比规定时间要晚了一会儿。
部下与幕僚们见到夫人的脸,先是一愣,而后就是大喜:崔琰出山,大家终于不用再对着忧愁的国师办公啦。
成王与乔睿对视一眼,这二位从清早暗卫换班时就知道国师夫妇昨晚上睡一块儿了……趁着国师大人心情正好,赶紧申请休假吧。
乔浈带着属下开始日常办公,大宝旁听,崔琰就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坐着步辇回了自己的地盘。
得到消息乔仲枢与安王都迎了出来。二侄子更是率先扑了过来,知道九婶大病初愈身子挺虚,所以他用力极巧,只抱了一下便在崔琰身侧站定,再胳膊一弯……摆了个邀请的姿势。
崔琰又乐了,“公主抱就算了吧。”说着,挽着二侄子的胳膊就往房里走,还不忘抬手拍拍另一个侄子安王的肩膀以示想念,再补上个慈爱的笑容——若是她总是厚此薄彼,两个侄子之间的情意恐怕也难长久。
进门落座,久经考验的丫头们上茶摆好点心,便躲进角落兢兢业业地充泥胎去了。毫无疑问,两个侄子得空开口,最为关心的就是崔琰的身体状况。
崔琰也够坦白,“依旧会痛。”别提“深入”,她连一些难度不是太大的瑜伽动作都弄不来呀。
潜台词两个侄子也听得明白极了:还不能过那个夫妻生活啊……
崔琰看着两个侄子意味深长的表情,扑哧一笑,“可我终于觉得天真蓝,阳光真温暖了呀。对了,还没恭喜你俩喜当爹了呢。”在崔琰养病的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两个侄子媳妇各自生了个男孩儿,洗三和满月乔浈带着大宝亲临,虽然都是提早离席,但这份心意总是送到了。
安王喜欢他老婆,当然也喜欢他的儿子,所以这个男人真是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多幸福多满足。只是考虑到九婶伤还没养好,他也不怎么敢明着得意就是了。
而乔仲枢也就撇了撇嘴:第二人格压根不觉得儿子是他的……因为第二人格控制身体时从没跟唐大小姐亲热过,所以对孩子态度平平,比较而言他更偏爱大宝。
二侄子的反应倒没让崔琰意外:作为一个精分,二侄子言行都还有章可循,崔琰已经十分欣慰,绝对不敢要求太多。
听两个侄子说起最近京城的各路八卦,崔琰稍低着头,揉揉捏捏二侄子的双手——手指上的茧皮越发厚实,一看便知飞刀绝技一点没落下。崔琰很是开心,主动拿了指甲锉便替二侄子打磨起死皮。也只有这个时候,乔仲枢的第二人格才比较温柔无害。
安王说道崔琰那族妹昨天查出怀有身孕,崔琰果然皱了下眉,“进门喜啊。”
前两世崔家的败落都是从内讧开始的。她这族妹出身支脉,对于皇帝与太子来说,搞砸了随手丢掉就好;若是真能挑起崔家族人的纷争,那就是意外之喜了。要知道崔家除了崔逸这一系支持四皇子,也有不少人看好三皇子,当然坚持正统太子继位的也大有人在。
今后随着三位皇子夺位斗争的白热化,崔家各派系之间的矛盾也会越发激烈……而好消息是,绝大多数世家都将和崔家一样,要迎来考验。
二侄子眼睛一眯,“九婶不喜欢她和她肚里的孩子啊……”
安王闻言,劝解道:“你不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崔琰忽然笑了起来,一左一右按住两个侄子的肩膀,“我放心了。让人操心的孩子也有了能劝阻他的靠谱小伙伴啦。”我说我这俩阴狠又有些偏执的侄子怎么最近越发平和可爱,果然是有了基友就不那么欲求不满了吗?
此言一出,乔仲枢与安王心有灵犀地同时转过头来了个热切的四目对视,又都不屑地“哼”了一声,把脸别开。
崔琰笑得更欢了。
好歹把九婶的情绪提了上来,这哥俩目的达成,心里一阵得意:在开心果这一条上,九叔可赶不上他俩。
等崔琰笑够了,安王才刻意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年可是大比之年,太子……很用心。”
参加文举武举的寒门士子、武人还是很吃太子“礼贤下士”这一套的,只可惜这些人都只能算是潜力股;而世家家里都是一窝窝的老狐狸小狐狸,太子再怎么口头示好,没有足够的利益,也说不动这些人。
崔琰道:“太子着急了。”
眼见着两个弟弟丧心病狂地捞取军功和人心,太子当然要做些亲民举措,认真刷一刷声望值了,“其实太子最该做的,就是抱紧陛下的大粗腿不松手呀,然后时不时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大度和宽容,以及超出两个弟弟的执~政~能力。”
坦白讲,作为储君,只要证明自己有识人、用人、容人的能力已经足够,一国之君也并不要求面面俱到,何况陛下自己都不擅长指挥作战,这道理太子未必不懂,只是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再以他偏执又好胜的性格,令他遭遇一点儿挫折,行事就显得过于急迫。估计苏大公子肯定开口劝过,但正确的建议显然没被采纳。
而宫中端坐的帝后看见长子的所作所为,怕也难掩失望吧。
说完太子,两个侄子先后汇报了最近的工作和日程。
如今新式武器所有的乔氏客户都由安王负责,暗部也不例外;而武装了新式武器,按照后世特种部队要求锻炼的精兵则归了二侄子。
不过现在金台和伊夏的议和使者都还在京城,所以大宗买卖锐减,订单大多集中在部件和特种箭枝。
总体而言,事情不多,处理完正事,崔琰拉着两个侄子继续做题,发现他俩各有长进,十分满意。
崔琰按照隔天工作半天的节奏,过了两个来月。有家庭的温暖,再有工作适当转移注意力,崔琰恢复得相当不错。等她能频繁的出门的时候,秋狝也要开始了。好不容易跟媳妇一起出门,乔浈显得挺兴奋。终于能放放风的崔琰也很兴奋,她特地剪了个齐刘海,再配了套清纯的妆容和衣裳,看起来像个二八年华的粉嫩少女。一向惯以端庄范儿示人的崔琰如此青春地出现在老公和儿子面前,两人都愣了半晌。
大宝道:“娘,我快不认识你了。”
乔浈则道:“咱俩站一块儿不像夫妻像父女……”
一家子欢欢喜喜地出门,原本是个轻松加愉快的度假之旅,结果……出事了。
这边崔琰正跟成王妃、安王妃以及唐大小姐喝茶聊天呢,二侄子冷着脸前来,“太子遇刺。”关键就在下一句,“九叔为护着太子……受了点轻伤。”
崔琰端茶的手抖了一下,再抬眼时已是恢复沉静,“轻伤?”
二侄子答道:“真是轻伤。”
崔琰起身,“我们走。”还不忘侧头对着三位王妃告辞,“我先行一步。”
三位王妃也起身还礼,目送崔琰远去,也各自回了大帐,打听消息不提。
崔琰带着人来到国师已被暗部精兵守卫得水泄不通的帐前,成王与乔睿早得了信儿,一齐把国师夫人迎了进去。
此时乔浈正被随行太医清洗巴扎伤口,大宝就站在边上踮着脚给他爹擦汗。崔琰瞪大眼睛一瞧,果然二侄子说话没有一点水分,全都是轻伤、皮肉之伤,有没有伤到真皮层都还两说呢。
而且老公精神头也不错,等太医告退,崔琰便直截了当地问起,“怎么回事?”
乔浈喝了口水,老实道来:刺客出自太子的亲卫,两个人趁着太子冲过来想跟我没话找话的功夫,掏出手铳对准太子的脖子,我没办法,只好替他挡了一挡……
这个时代的热武器连雏形都没形成,比方说手铳,非常容易炸膛,且射程近得离谱,手铳~射~出的也不能算是子弹,而是大量的金属碎屑以及小石粒,根本冲不破战甲,因而在战场上没有什么使用价值,通常都只能在极近的距离下拿来行刺。
如今这可是秋狝猎场,国师和太子身上最次也有件内甲……所以这场刺杀怎么都听着不太对味儿。
崔琰想了想,又问,“我想知道你怎么挡的?”那可是近在咫尺的射击!若非事前早已知晓,老公你反应也略显犀利了吧?
她话一出口,眼前顿感一阵迷茫,脑中也是恍惚了下,好在这感觉一闪即逝,等她反应过来,猛地抓住丈夫的手腕时,乔浈已在她唇上轻点两下。
崔琰忽然福至心灵,松开手腕摸了摸她老公身上的刺青,果然手感微微发热——她终于知道为啥国师号称当世第一高手了!显然国师拥有暂时影响他人思维的能力,考虑到今儿刺杀太子的是两个人……恐怕这还是个逆天的群体技能。
崔琰环视四周,此时帐里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之外就是成王、乔睿、二侄子跟安王四个完全可信的乔家人,于是她把自己的猜测大大方方地说出了口。
乔浈更是大大方方地表示:全中。为了更有说服力,国师扭过头“看了看”了四位乔家人。这四位立时表情茫然,过了不到三息,精分的二侄子眼神最先恢复清明,又过了两息,其余三人几乎同时清醒。而且四人表情很是平静,一看便知不是头回吃国师这招。
乔浈又瞄向长子,“你再看大宝。”
大宝只消一息就回过味儿来了。乔浈对崔琰道:“你比他时间还短。”
崔琰悟了,她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问道:“你是说我穿来,就变强了?”
开国国师终生研究的课题,不就是穿越后的灵魂与身体的变异吗?经过虫洞,崔琰的灵魂的确有了一些变化,只是未到特定条件也显现不出来而已。
乔浈郑重地点头赞同。
其实,能穿过虫洞或者重生就说明此人的灵魂质量足够,但想承载国师特有的纹身和独特技能对身体又有很高的要求,至少前世的大宝并不足以成为国师。
因为太子遇刺,国师受伤,秋狝草草收场。而关于国师能力的后续话题则是在当晚,夫妻俩并排躺在被窝里,中间还窝着个大宝时说起的。
大宝靠在母亲怀里,还被亲爹时不时地摸摸脑袋,捏捏耳朵,他只觉自己小脸发烫,烧到四十度估计也就这意思了。
不要觉得大宝身为一个成年男人就对父母的~爱~抚不屑一顾。前世,父子情薄,母亲早逝都令他终生痛苦和遗憾。尤其是大宝明明觉得自己快死了,意识都在消散,偏偏再清醒过来发觉娘还是那个娘,爹却换了一个,而他不仅仍是娘亲的心尖子,还是新爹的掌中宝,真可谓幸福如潮水一样把他彻底淹没。
再世为人这三年,在旁人看来,他就是个极度早慧,开朗又宽和的小豆丁,做皇帝时的阴沉又扭曲的那一面从来不曾出现。
所以大宝很坦然就问出了口,“爹,国师要求这么多,那要是一直找不到继承人怎么办?”
“一直找呗。”乔浈对媳妇跟长子当然知无不言,“实在找不到就得动用老祖留下来的那件宝贝了,回溯时间继续找。不过老祖也有言在先,宝贝虽好,但代价颇大。魂魄归去,肉~身~也得抗得住才行。”
说到底,国师的重生不同于崔琰和乔三,不仅要加载来自未来的大量记忆还有强悍的异能,这么庞大的数据和能量当然考验当前大脑,甚至整个身体的承受力了。
大宝盯着他爹半晌,“这就是您变老的原因吗?”
乔浈心情不错,还调侃了下儿子,“难道你才发现?”
崔琰忽然插言,“大宝随我,也看不出美丑。”
乔浈乐了,“这可是大优点。”
大宝小脸又红了,“嗯,我觉得全天下也没有人比娘更好看。”
“娘好开心!”崔琰大笑,而后在儿子脑门上啃了一口,“在我心里,你可只比你爹稍差一点哇。”
乔浈闻言,一胳膊把老婆儿子都捞在胸前,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正是因为崔琰坦荡的应对方式,大宝的恋母情结才始终都没有扭曲变质……
一家子乐呵持续到暗部查出太子遇刺主谋时戛然而止:谭大能见过太子之后,徐二联系东平商人,购置了一批手铳……
首先,要是徐二有害太子之心,从动机上就说不通。所以他定是得了太子的命令去采买;第二,手铳是舶来品,但因为相当不靠谱,在大晋属于比较有危险性的玩意儿,官方并没有明令禁止买卖,但按道理说,徐二也该从太子母族唐家那边收购,轮不到东平商人出面,偏偏谭大能则向来与东平人往来甚密。再加上,乔浈多次公开表示立场中立,一般情况下,不会干涉废立之事,更不倾向任何一位皇子……事实呼之欲出了。
乔浈看完情报,气得当着媳妇就喷上了,“操!这小子真行!”
好吧,身为皇子,要是没遇刺过,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说明你完全没威胁啊。太子这档子事儿,在乔浈看来,办得有些粗糙和拙略,只不过他本以为这是太子的“幕僚”私自出手,把太子蒙在鼓里行险一搏,只为博取皇帝与国师的双重同情。可惜综合得到的消息再看,太子分明知情!
为了那张龙椅,陷害、威胁、挑拨甚至苦肉计都不算新鲜,哪怕乔浈这回被太子利用了下,他也觉得不太舒服,但愤怒报复之类的情绪还远远提不上,国师真正恼火的是,太子如此眼瞎脑残,居然在与虎谋皮。
说句实在话,死几个乔家人,乔浈还真不太在乎:老乔家有能耐的子孙多了去了……可就凭谭燕这种在前世无论何等危急的情况下皆能全身而退的神人,太子跟他斗志的结局不仅仅是被人家卖了还数钱,很可能还把乔家的基业也损失一部分下去。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谭燕也有弱点,至少他不会为了他养父让乔家断子绝孙的愿望而让自己也跟着断子绝孙——被软禁的金台王子是谭燕唯一的孩子,而金台的太后与谭燕也不是纯粹的~炮~友关系,两个人相伴多年,情比金坚。证据就是,这二位在前世合葬了。
若非立场对立,乔浈还挺佩服谭燕,此人经历堪称传奇,按照老祖的笔记里的说法就是“非常励志”,如果乔浈把这些说给崔琰听的话,她一定会讳莫如深地笑笑,再补上一句“谭大能跟咱们老祖一样,都身负主角光环呀”。
只是老祖拥有的是起点主角光环,而谭燕具备的则是小说版本的而已。
书归正传,光吃亏不把他丫的抽回来,这不是国师的行事风格。
金台和东平各自死了个权贵的消息传来,这二位都与谭燕私交不错。谭燕在书房里皱起了眉:哪怕目的一致,偶然利用一下乔浈也会被报复回来吗?这可难办了。
读着往来信笺的王子偶然抬头发现父亲眉头紧锁,“阿爹?”这位王子虽然因年轻而比较冲动,但却听得进他人建议,又很孝顺。
谭燕思量了下,跟儿子交了底,“还是别把乔浈往死里得罪,咱们将来帮他背个黑锅,回金台也会顺利些。”
王子如今长进颇多,遥指皇宫方向,还比了个口型,“太子?”
谭燕欣慰地笑了。
而太子想来探望国师,在连续两次被婉拒之后也确实老实了一阵子。
冬去春来,崔琰可以跟丈夫恢复深入交流时,他们的闺女二妞已经会喊娘了,作为对照组一直圆滚滚的小儿子的滚滚还只会咿咿呀呀呢。
也正是新春之际,太子妃顺利产下一子,可惜太医随后便断言小皇孙天生不足,须得用心养育——苏四小姐婚前婚后主动被动加在一块儿,“用药”忒多了些,这种情况下孩子完全健康才是怪事。
崔琰那位族妹听说太子妃生了儿子后,顿感晴天霹雳,没过多久又打听到新生儿身子骨不怎么样,登时就是满脸喜色。她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娘可就靠你了。”
大晋庶出皇子最终胜利的例子倒也不是没有,但都少不了一个绝对必要的条件:获得国师的支持。崔琰的族妹就是无比的自信:事到临头,为了崔家族姐也定会说服国师辅佐她的孩子。
万幸崔琰不知道族妹的心理活动,只从安王口中得知族妹喜不自胜……崔琰就是知道她这族妹野心大战斗力超群,才特地留她在太子身边——只要她还活着,太子的后院总也安生不了。
过了半年,崔家这位族妹果然生下了个七斤多的大胖小子。就在她觉得她可以信心满满的母以子贵之时,现实给她浇了盆……洗脚水。无论是皇帝皇后,太子,国师夫妇,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理想与现实的距离让这位侧妃心情郁郁,好在她还知道沉住气,找了明白人虚心求教。
可怜崔琰身体刚好,难得进宫探望皇后,顺便来东宫走个过场的时候,就被崔侧妃百般央求地拉了壮丁。就像皇帝与太子父子想恶心他们两口子一样,崔琰也打着用这族妹折腾下那对至尊父子,所以族妹问计,崔琰能答的也都答了,该提醒的话也不能落下:太子跟苏家不是一条心,当然跟咱们崔家更不可能一条心了;一个健康又出色的儿子可以稳固你的地位。至于怎么理解这两句话,就靠族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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