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父母双亡(1/2)
那天下午,雪越下越大,铅灰色的厚重的阴云就没离开过枫树坪上空。整个山村都被漫天凤舞的雪花包围着。四处一片雪雾茫茫。
邻居们再得知李有才的大闺女死去的消息和陈广福前来逼债,打伤李有才的事情后。都纷纷前来探问。有的家里给李有才家舀了一碗米,有的带来一瓢面。这个小山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租种着陈广福的地。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没几家日子好过。
看到乡亲们都来探望、安慰自己,李有才和张翠萍感激的流着泪,面对乡亲们不停地作揖答谢。
住在村东头的大个子何满仓,望着墙角土炕上死去的李有才女儿李艳梅僵硬的身体,低下头,抹了一把眼泪,对李有才说:“李大哥啊,孩子死了,也不能就放在这土炕上,还是把孩子早点安葬了吧。也好让孩子入土为安啊。”
李有才听何满仓一说,止不住眼角又流出眼泪来:“哎,我们家连一领芦席都给孩子没预备下,不能就这样把孩子埋了啊。”说完,便掩面大哭起来。
何满仓又看了一眼这个家徒四壁的家。想了一下,对李有才说:“我家还有一领芦席,今年夏天才买,一直没舍得用。我去给你拿来,明天早晨,乡亲们都来帮忙,把孩子埋了吧。哎。这个年头,穷人真没个活路啊。”
李有才的邻居,裹着小脚,头上包着一块褪了色的蓝色土布头巾的二花嫂子也对张翠萍说:“是啊,铁蛋妈,别太难过,哭坏了自己的身子。孩子和咱们穷人家没缘分。早走也好,不受这份穷罪了。哎——。”她望着哭泣的张翠萍。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罗圈腿何义民、脖子上长着一个大瘤子,说起话来啃啃吐吐,也上前劝说:“是啊,有才,还是二花嫂子说的对啊,给孩子把后事办了吧。”
提起女儿,李有才又流下了眼泪。
不大的功夫,何满仓胳膊下面夹着一卷崭新的芦席,走了进来。
“有才大哥,我也拿不出来什么帮你了,就这一领席了,乘大伙都在这,我看大家帮帮忙,把梅梅的身体弄一下,明天一大早,大伙都来,把梅娃给埋了吧。”
听满仓这么一说,大家就动起手来,先是由二花嫂子帮着张翠萍给艳梅穿上一件花布衫。那是早先给她准备下的嫁妆,一直在家里那个漆红的木箱子里放着。又给她穿上一件蓝色粗布裤子,穿上一双红绣鞋。
何义民端来一盆半热的水,二花嫂子拿了快破旧的粗布当毛巾,给艳梅擦了擦脸上秽迹和嘴角吐出的血沫。
张翠萍一边哭,一边抱起女儿艳梅的头,从怀里拿出两根红毛线,像艳梅生前那样,给她扎起小辫,一边扎,一边说:“女儿啊,爹妈对不起你啊,你来的我们家,没享过一天福。就这样走了。我们对不起你啊——。”
她这一哭,让帮忙的乡亲也都落下泪来。
把艳梅的遗体穿戴好,众乡亲又帮助把艳梅的遗体放到那顶何满仓带来的芦席里,卷起来,在头、脚、腰处,各扎了一条白布带。重新放到炕上。
大家陆续离开了李有才家。破旧的茅草屋突然安静了下来。
屋外,大雪也越下越大。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撒纸钱一般,从铅灰色的天空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面上。很快,地上的积雪就到了人的脚脖了。
天色也越来越暗。整个小山村在大雪天里,仿佛被埋进了一片白茫茫的雪里,四周看不到一点动静。
李有才家里。一家人谁也没吃一口晚饭,尽管他们几乎一整天都未进一粒米。可谁也吃不下去。
堂屋的那张破旧的拐腿的小木桌上,还摆放着邻居们送来的一大碗半稠的苞米粥。那碗苞米粥早已凉透了。碗边结起了冰渣,谁也没有动一下那只碗。
他们静静地守在艳梅的遗体旁。一句话也没说。
随着夜幕降临,茅草屋里顿时黑下来。只有窗户外面闪着寒光的白雪,给这间屋子映射出一点亮光。
小铁蛋有些困乏了,侧身靠在姐姐的炕边,裹着单薄的棉袄渐渐地睡去。
“蛋娃。蛋娃。”张翠萍半会没听见儿子的动静。摸黑轻声喊了两声。
铁蛋没有回声。
李有才从卧室里端来一盏清油灯,在灯光的照射下,看到疲倦的儿子靠在他姐姐的炕边睡着了,没有惊动儿子,就对老伴张翠萍小声说:“别叫蛋娃了。娃儿也累了。让他睡会吧。”
李有才和老伴张翠萍轻轻地把铁蛋抱起,放到自己卧室那张土炕上,给铁蛋盖上被子。
“孩子一天都没吃了。哎。”张翠萍望着铁蛋熟睡的脸蛋,心疼地说道。
李有才重新走出去,他抱了一捆柴,塞进炕洞里,点燃柴火,想让儿子睡的暖和点。
炕烟重新从茅草房后面袅袅升起。似乎沉寂了半个晚上的这间茅草屋又有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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