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1章 最后一次(2/2)
“对,就是这个,现在放松呼吸,随着自己的呼吸,把落在你身上的东西融合进自己的身体中。”第一次让阳光的精华进入皮肤、融入血液的感觉仿佛像全身都在燃烧一样,但是又十分舒服。
“这就是法术吗?喵呜。”珍珠有些感动地问风音,仙就是仙,果然有两把刷子。
在一说话的当口,阳光中的精华却不见了,在它眼中出现的,又成了普通的阳光。
“怎么没有了?喵呜!”珍珠紧张地抓住风音叫道。
“刚刚开始要全神贯注,不然是看不见的。时间久了,你的法力提高了,身体也习惯了,不用眼睛看也一样可以进行这种修炼。”风音认真地给它做了解释。
“是吗?喵呜。”珍珠专注地看着阳光,那种东西果然又出现了。
“坚持不懈,必有所成。”风音鼓励完,又摸了摸它的头。
这倒不错,晒着太阳便可以长本事,很适合猫,珍珠一边想着,一边认真地吸取日光的精华,开始了平生第一次修炼。
……
“有二十个小时了吧?我的本事现在有多大了呢?该吃饭了吧?我闻见饭菜的香味了,喵呜。”
“为什么太阳一直不下山呢?连尾巴都僵硬了,好想睡觉啊,喵呜。”
……
珍珠待了没多会儿便不停地胡思乱想起来,终于忍不住偷偷睁开了眼睛,朵朵接替风音的工作在厨房里忙着;花错坐在一边嗑瓜子;邱析在换新的琉璃灯和茶几。
珍珠看看墙上的壁钟,一点二十分,自己才修炼了二十分钟,难道已经是好几天以后的中午一点了,不知道耽误了决斗没有?喵呜……
珍珠虽然这么想,但也知道这不可能
“还是先试试我有多厉害了吧,喵呜。”珍珠兴冲冲地站起来,对准某朵放在那里的苹果,用爪子一指,大叫:“疾!喵呜。”
苹果丝毫无损。
“疾!喵呜!”朵朵至少还打破了灯、茶几和它的头,可它试了二十次后还是什么都没弄坏。
“你这个骗子,根本没有用!”珍珠气愤地向风音扑去,用爪子挠他的脸:“快教给我真正的法术!喵呜。”
“这就是最基本的法术。”风音皱起了眉头:“连基础都没有打好,怎么学别的呢。”
“那为什么一点儿用都没有?喵呜。”
“这种法术要持之以恒才行。你才练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可能有用。”
“那要多久,一天,两天?喵呜。”
风音看着它摇摇头,说道:“大约要一百年就能看出成效了。”
“一百年?”珍珠觉得自己快昏倒了:“有没有快一点儿的法术?喵呜。”
“快?”风音想了想道:“如果吸取日月精华和吐纳相结合,五十年就能有小成了。”
珍珠急得跳脚:“我大后天就要去决斗了!还有没有再快点儿的?喵呜。”
“三天学会法术?”这次轮到风音昏倒了:“这怎么可能!”
“你不是仙吗?快把最容易学会的法术交给我。喵呜!”珍珠已经快要发狂了。
“没有。”风音一板一眼,实话实说:“法术需要长时间的修炼和累积,想速成只会像朵朵刚才那样,弄得乱七八糟。”
某朵在厨房里一边切菜,一边竖着耳朵听风音对自己的评价,不由嘟起了嘴,但马上又笑着摇摇头,把手中切好的菜倒进锅里,哼着歌儿开始做下一道菜。
厅里珍珠还在威逼风音:“快想,一定要找出短时间内就能学会的法术!喵呜。”
风音一边想一边说着:“五行之术,至少要五十年;御雷术,三十年;御五鬼**,三十年;炼一个法宝,一百年才能成形……”
珍珠听得头昏脑胀,问道:“还有吗?喵呜。”
风音为难地摇摇头,真要有速成的法术,我还想学呢!
“喵呜……哇……”珍珠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世上没有可以一蹴而就的事。”风音试图安慰它。
可是这对伤心欲绝的珍珠不起什么作用,它用爪子抓着风音的腿大哭大叫:“我要输给那只怪兽了!我要丢尽猫的脸了!都是因为你们这群笨蛋!喵呜!”
风音手足无措,拍着它的头试图先把它从自己腿上弄下来。
珍珠的爪子隔着衣服死死抓住他的腿,一边“哭”一边偷看他的反应——平日它出这一招的话,它的神医主人早就妥协了,可是风音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这下珍珠真的气哭了:“要我在决斗上丢脸我宁愿不活了,喵呜!我要去死,喵……呜……”
“吵死了!”魔音入耳,忍无可忍的小狐狸猛地一拍桌子:“再闹,我现在就吃了你!”
“呜呜……你们这些笨蛋,喵呜,不能教我法术就想杀猫灭口,喵……呜……”
珍珠上窜下跳地冲着小狐狸大叫:“卑鄙的臭狐狸!喵……呜……没用的臭狐狸!喵……呜……”
本来还只是想吓唬它的小狐狸真的发飙了,向它冲了过去。
珍珠在这种时候却又很机灵,钻到了风音胳膊底下,用他挡着自己继续鬼叫。
小狐狸怒冲冲地叫:“死猫,给我滚出来!”
“不!喵呜!”
“不我就没法子吗?风音让开!让小爷我火烧猫精!”小狐狸冲过来把手伸到风音胳膊下掏猫。
“呜……杀猫了……喵……呜……”珍珠拿准了风音不会让开,扯着脖子叫。
“花错!”厅里的吵闹终于惊动了某朵,她看到这种情形大喝一声,挥锅向小狐狸拍下来:“你个混蛋,为什么欺负我家珍珠!”
“我欺负它?”小狐狸瞪大了眼:“我还从来没被谁欺负过呢!它竟然戏弄我,我非收拾它不可!”
某朵想把珍珠抱过来保护,小狐狸想收拾它,可珍珠理智的知道风音比某朵更能保护自己,死命抓着他不放,口中继续叫嚷:“杀猫灭口啊……喵……呜……”
屋子里吵闹成了一团,加上盘子、锅碗声、某朵锅子中飞出的热油,风音和邱析名符其实地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小狐狸突然吸了吸鼻子:“什么东西糊了。”
“啊!”某朵尖叫着冲进了厨房:“我的宫爆鸡丁!”
小狐狸停止了和珍珠的撕扯,珍珠又开始扯着嗓子假哭:“骗子,喵……呜……全是骗子,喵呜……欺负可怜的猫啊……喵……呜……”
小狐狸看着四肢乱刨,发出刺耳魔音的猫,眯眼磨牙道:“行了,我来教你!别嚎了!”
“真的?喵呜。”立刻一滴眼泪也没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不是假装教我,喵呜,其实是用灯砸我和打破我的头吧?喵呜!”
“……我又是不是朵朵。”
“不是要用什么一百年吧?喵呜。”
“当然,马上就行。”
“你早教我不就完了,喵呜。”珍珠高高地竖起尾巴,骄傲地走到小狐狸面前。
整整一下午,花错在某朵的小书房对珍珠进行魔鬼训练,书房门关着,也不知道他教了珍珠些什么,只知道教的起劲,学的卖力,连午餐都是邱析敲门之后,他们自己拿去在屋里吃的。
某朵开始还在床上神游,想些有的没的……可是当太阳渐渐落山之后,便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小书房。
小狐狸到底在教什么呢?难道他教的比我还好?
她趴在门上听了一阵子,只听到珍珠在扯着嗓子“啊啊,唔唔……”地叫着。
某朵吓了一跳,忙向后一闪,不是说练法术吗?这不是在练发声吗?
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书房门从里面锁上推不开,眼珠滴溜溜一转,绕到窗户边,轻手轻脚地打开一条缝,眯着一只眼偷看——
“现在我们开始实战演习。”小狐狸吩咐道:“你先用我教的第一招!”
“是!”珍珠大声答应着,大吼一声向桌子上摆的一样东西扑去,刷刷两爪子下去,“皮毛”纷飞。
“呀!”某朵猛的推开窗户,尖叫着跳起来:“我的兔子!”
被用来做珍珠的练习对象的,正是某朵心爱的毛绒玩具,当把小书房的全景尽收眼底后,又用更大的声音叫了一声:“我的小熊,我的鳄鱼、我的小猪!”
她收集的几乎所有毛绒玩具都躺在那里,一个个支离破碎,里面的棉絮飞散得到处都是。
“再用第二招!”花错还在大声训练着珍珠。
“是!”珍珠大叫一声,扑向玩具兔子,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牙齿狠狠地陷了进去,“唔唔”地叫着,用力甩着头,把玩具兔子撕烂。
“你们在干什么!”某朵从窗户翻进去抢救自己的兔子:“竟然把我的宝贝们拿来糟践!给我放开!”
“好,现在用第三招!”小狐狸指挥若定,根本就不搭理她。
珍珠向某朵迎面一抓,接着后腿猛蹬,借势在空中翻了个身,又张口咬下去,一串动作一气呵成,足可以得9。99分。
某朵好不容易躲过它的袭击,不由站在那里发呆。
“哈哈哈哈,我教得怎么样!”花错很是洋洋得意。
“哼,这哪算什么法术!这还不是打架!”某朵脸都气红了,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在两天之内教会这样一个家伙法术?连你父皇也做不到吧!还不如教它怎么用自己的本能去决斗。”
花错傲娇地挑了挑眉:“另外我也教了它法术啊!珍珠,露一个给她瞧瞧。”
“是!”珍珠郑重地摆出一个架式大声叫:“啊,窝,饿,依,乌,淤……”
某朵抽着嘴角点了点头:“原来是在学小学语文,难怪听起来像发音练习。”
“不对!”花错冲珍珠大喊一声:“念咒!”
“疾!”珍珠挥着爪子大喊一声。
某朵吓得一闭眼,条件反射地急退三步,可是珍珠喊过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花错却满意地称赞道:“很好!再来,下一条法术!”
“劈!”
“不错!继续!”
“震!”
“好,这次不错,以后就照这个样子去做。”
某朵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在玩什么东东,明明只是教它大喊大叫而已,这叫什么法术!”小狐狸居然连猫也忽悠,太不地道了!
“大喊大叫而已?”
花错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教它容易啊!你知不知道光是让它不说那个‘喵呜’花了我多少功夫!还而已?真是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对哦,难怪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某朵恍然大悟,原来是珍珠每说一句都要加上的那个“喵呜”没了:“我说怎么听到你们在做发声训练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可是即使这样,它也还是不会法术啊,只会吆喝有什么用?”
“会吆喝就行了。”花错抬手在空中画出三张咒符来:“到时候把我的符贴在珍珠身上,只要它会吆喝,就能用。”
“原来是这样……”某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同时貔貅鄙夷地冷笑了一声,当然,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
花错伸个懒腰对珍珠说:“行了,训练到此为止,明天带你去实习,后天就可以决斗了,现在去睡觉。”
某朵打个哈欠,向门口走去:“我也要去睡了,你最好尽快把我的宝贝们修好,要不然我明天请你吃红烧狐狸。”
泰然自若地走出小书房,随便一拐,横冲直撞、跌跌绊绊转进一条光线幽暗的回廊,就在确定身前身后都没有人的一瞬间,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向地面滑去,手指紧紧抓着头发,大口大口地喘息。
疼,头疼,仿佛被人拿着蘸了辣椒油的刀子,慢慢地在还溃烂着的伤口上刮一样疼。
人界的十七年加上这里的七年,她整整二十四岁了,如果按这个年纪算,现在这种情况在她十一岁之前,经常发生,但是十一岁之后,这是第一次发生。
从这毫无预警的剧痛开始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开始逐渐的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
意识几乎立刻就被全部击溃,唯一残存的意识只坚定着一个心念——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绝对!
头疼得已经眼前一片发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她只能感觉到自己想要说什么,但是说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听觉根本无法反馈,她觉得自己在走,但是到底什么姿势,有没有在走,她完全不知道——
只知道,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出来。
然后,现在就是她意识所能支持的极限了。
觉得自己似乎还能再动一下右手,她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极其困难的抬起右手。
变得非常迟钝的感觉里,右手似乎抬起了一点,然后,她努力了一下,用尽全力,拔下头上的唯一的簪子,狠狠扎入掌心——
感觉,有什么液体流淌过了她的肌肤,然后,有极其微弱的疼痛缓慢的传递了过来。
啊啊,还好,还会疼,还会流血。
确定了这最后一点,残存的那点儿意志,也开始慢慢消散,那些平日里被忘记的,片段的模糊事情慢慢的浮了上来,很奇怪,都是些非常平常的小事,乱七八糟的,比如某天早晨自己被粥烫到了舌头,那个白衣男子无奈的去给自己拿水冰舌头,还有自己到处乱窜的时候,被树枝刮开了衣服,那个男子微笑着摇头……
都是小事,都有他。
不过,这个时候想起这些,觉得很安心。
就在她的意识完全沉入黑暗的前夕,她听到似乎有人很惊慌的唤她的名字,是熟悉的声音,然后,她觉得自己被抱住了,温暖的怀抱,青色的。
“别惊动他们……”最后喃喃说了一句,她便安心的失去了意识。
这几天璇霄一直很烦躁,天黑之后便想出来随便走走,散散心,不知不觉走到了天凤宫,看她书房的灯还亮着,就想去看看她,只是看一眼,看一眼就离开,没人会知道他来过,却没想看到了几乎让他心脏都为之冻结的一幕——
那个总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子躺卧在地,气息奄奄,右手一片血肉模糊。
那一瞬间,他真的是手脚冰冷连呼吸都忘了,立刻一把横抱起她,仔细一看,她一张巴掌大的脸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是灰白的。
心里便立刻泛起细而绵长的疼痛来。
她这是怎么了?
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点线索,却全然无用,但是,感觉到她清浅平稳的呼吸,他也莫名的安心起来。
手掌贴上她的背心,强大的灵力涌出,帮她平复了混乱的内息,看起来她大概也不会立刻就醒过来,璇霄双臂慢慢收紧,直到完全将她拥在怀里,一动不动……
良久,才将她抱回房,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拉过薄被轻轻地给她盖上。
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她的睡颜,那么专注的凝视,舍不得眨一下眼。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么近的看你……
珍珠睡在小书房里,因为牵挂着要去“实习”的事,天亮没多久便醒了,在屋子里紧张地走来走去,又一遍一遍地演习自己学来的招式。
突然听到细微的动静,耳朵一竖,跳上窗台四处张望,果然看见一道青色的人影从天凤宫飞了出去……
璇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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