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三年之后(1/2)
那日的大火据说轰动整个汴京城了。
所幸别院偏僻,又是由内烧至外,而贫民窟大多家徒四壁,故而附近居民见走水后纷纷弃家逃窜,竟是没造成伤亡。
据说那日秦大少爷夫妇发生了口角,于是支开了别院的下人,老远都听到他们的声音,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起了火,从卧房烧到书房,待下人们赶到时卧房的梁都塌了,只在书房抢救出一个白玉镇纸和一副未完成的丹青。
从别院仅有的两个仆人口中得知,俩人似乎是因秦大少给某位未署名的小姐几封情信而争吵,那火盆也是秦大少奶奶命她们架起的,据说是为了烧毁信件。争吵内容还牵扯到前段时间秦大少要纳妾之事,总之俩人语气很冲,也不知怎么地就动起手来。
宋易缓步上前,温软的眸光落在杜凌身上,看得出她这灿烂的笑容后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确实难以相信这么一个平凡女子会有如此强大的心灵。
自诈死那晚至今,所有人都未见她掉过一滴眼泪。
当初她在城外只等了半月,就因为狠下心告诉自己,既已答应会建好家/园安排好弟兄并努力赚钱养活大家,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等人之上。
秦家二老和秦二公子赶到时,对着烈日下的熊熊大火就双腿发软,召集上百号人来救火也是无济于事,抬出来的不过是两具焦尸。
为了气秦沐斐的失言,她便以他欠她一个婚礼而拒绝秦夫人的身份,这寨子里所有人都只称她姑娘,唯有一个贾忠例外。
“原来先生也会昧着良心说谎?”
他早已存在于内心深处,至今无可代替。
这话一出,宋易自是知道这女子已看透他的心思。
杜凌的身子微微一顿,随即又迈动脚步,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等不下去了,所以费尽心机想来劝说?如果我真的要走,你们也该是开不了口留我下来,毕竟我能为你们做的,这些年都已经尽力在做。之前入了山贼窝是无可奈何,但若没有他在,我又有什么理由困在这里一辈子?”四爷妇附。
一副完好的金镯证实了杜凌的身份,而一块烧坏的玉佩也是秦沐斐的贴身之物,再则,尸体烧成了佝偻的焦炭状,仵作也验不出什么结论来。zvxc。
这样的奇女子,世上难寻第二个。
秦府所有产业歇业七天,丧事正式开办。
所以,她根本是没有多余时间去思考秦沐斐是否尚在人世的问题,也强迫自己忽略身边少了那个人的存在,除了这次返回汴京驱散百姓。
“易没有强留的意思,若姑娘真的要走,寨中兄弟会诚心相送的,没有姑娘的经商理念,我们这群人不过是一窝穷寇,哪里会像如今,过得比领军饷的将士都惬意?不管姑娘走到何处,深云寨永远都是姑娘的家,若姑娘不嫌弃,我们这群粗人,倒是乐意成为姑娘的至亲。”宋易几个跨步追上杜凌,走在了她的身侧。
毕竟,这次北上,宋先生与少奶奶达成共识,只带了几十弟兄。
“还不想听他的身世吗?”
半日时间,噩耗已传遍了整个汴京,虽有下人作证可以推测秦大少夫妇是因吵架打翻火盆,最终引起大火,但刑部仍是来了人做现场勘察,说是光天化日用火盆太过蹊跷,或许这是一场蓄意谋害。
有时候得了空杜凌也会拿这个男人打发时间,想着有什么事能惹急他,逼他失去理智后的模样又会是怎样。
果然,只见贾忠浅棕色的脸皮因为发烫而变得黑红,窘得两眼乱瞄,急躁地说了句去办事就一溜烟跑了,留下一个宋易对着爆笑的杜凌摇头叹息。
可如今,她竟是连他的生死尚且不知。
尸体是被抬上现做的锦帛担架送回秦府的,一路哭声震天,都是参与救火的秦家家仆。
如今已是靖康二年三月,距离靖康之变只剩一月,而秦沐斐自从那晚潜入城中就失去了踪迹,他们在城外等了整整七日才等回一个重伤的秦大。
“金兵都快将整个北宋拿下了,前方战事吃紧,朝廷人心惶惶,二府只忙着应付金兵,宋褶进了枢密院也没能捞到好处,如今都已是日夜难安自身难保了还能来查我?我倒是不介意他派人来查,原本就是本分的生意人,他能奈我何?再则,我好不容易捞一个‘怪医’的名号,自然要乘此机会宣扬,今后也好加诊金嘛!”杜凌俏皮地对贾忠眨眨眼,欢快的语气又透着股倨傲。
“少奶奶,你又拿自己当饵?万一招来宋家人彻查,也难保查不出咱们在南方的产业。”贾忠频频皱眉,显然是不同意为了那些百姓用这个冒险方法。
据说秦家二少没掉过眼泪,只是从尸体被抬出来后就没移开过目光,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呆坐在焦尸旁,视线始终落在一只完好的金镯上。
“我知道我知道,他心里只有我,我信,所以您放心吧,我还年轻,短时间不嫁人,再等他一段时日……但我却不知道这段时日究竟有多长,我总不能……等他一辈子吧,他除了给我留个烂摊子外给了我什么?哦,倒是还有一本破诗集。”杜凌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嘴,一屁股在岩石上坐下,扭过头去不再看贾忠。
虽然当初也是花了点银子制造风浪才得来一个‘怪医圣手’的名号,可投入广告费能提升收益也是值得的。如今在汴京城里下毒渲染疫病为的是救那些无辜百姓,她再亮亮名号多加宣传又有什么不可?
争吵的内容很合理,也很符合杜凌的性格,望着一地的灰烬宋褶隐隐有些失落,像是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了,整个心都空了。
宋易神色淡然地出现在山头,一身青衣迎风飘逸,双手背在身后,远远地对着杜凌和贾忠笑得温软,乍一看倒是有点仙风道骨的风姿。
“少奶奶……是贾忠无用,让少爷误入陷阱……可少爷说过会回便定然会回,许是再过段时日便……”
那个该死的男人,她倒是比谁都希望他能出现,所以该高调时就高调。
杜凌闻言侧头望去,无趣地抿了抿唇。
“先生也担心我会离开?”
“那晚他虽是受了伤,不过既然能让贾叔安全回到秦府,说明他尚有自保能力。何况,他费尽心机上演了一场诈死,无非就是要带你远离汴京从此携手一生,不会舍得放你一人在外孤独度日。若不是有强大的生存意志,他不会让秦大带话让你等他。”宋易轻柔的声音被山头的风吹散,听上去有些飘渺,仿若隔了几千里。
他素来觉得自己尚有耐心,做事也沉稳理智,看人目光也颇为犀利准确,但这几年来他却总也看不透这个女子。
这番话他放在心底许久,一直按捺着不说出口,想着再多等一天也许就会见秦沐斐归来,也想着或许这女子对秦沐斐有情,未必会走。
“姑娘是我们这些人的衣食父母,这些年几乎荒废了道上生意,几千弟兄与各产业上百伙计都是靠姑娘吃饭,这礼数自然还是要的。不过姑娘若随斐儿称我一声兄长,自家人说话便更随意些。”宋易仍是淡淡地笑,一副毫无脾气的模样。
这是秦夫人在几年前送给大儿媳的龙凤镯,今日用午饭时他还在大嫂手腕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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