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大结局(2/2)
邹凯斌心里无比烦躁,但他的脸皮却早已经锻炼到了波澜不惊。他夹着烟,慢慢踱到窗前,透过巨大的窗玻璃,看着外边如注的雨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内心里却在飞快算计着,怎样才能让那个蠢女人乖乖回来,怎么样才能把这一步走过去。
机遇,同样也意味着危机。
他想要入主省委,与他抱着同样目的的人可是大有人在。他抱上了郑家的大腿,可其他人的后台也不可谓不硬。更何况,眼下他这个后台说不定还会一旦逆转,成为镇压他的五行山!
瞳孔骤缩,邹凯斌将燃烧殆尽的香烟按在窗台上的一盆精致娇艳的兰花里,用力地捻了捻,然后,脸上一片风淡云轻地把烟蒂放到房间中的小废纸篓里,这才施施然地在办公桌后边坐下,略略一顿,打开最隐秘的一只抽屉,拿出一张黑色的名片,看了一眼,拨通了电话。
如注的大雨终于稍稍收敛了些,阴沉的天空微微地透出一丝光亮。
顾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家门,脱去脚上的雨靴,里边早已经灌了半下雨水。将雨衣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顾爽低头看了一眼泡的惨白的脚,也不穿拖鞋了,赤着脚走进了房间。
“嗳,怎么弄得这么湿啊,你爸爸和顾彬不是都去了吗,你就在家里歇会不行吗,非得跟着上河堤,要是真的有事儿,你个女人家能顶上啥事……”顾妈妈一看顾爽狼狈的模样,立刻拿了条干毛巾迎上来,一边唠唠叨叨地数落着。
顾爽没力气斗渠,更没力气回嘴,朝着顾妈妈咧咧嘴,径直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穿着雨衣,但雨太大了,身上根本没有一丝干燥的地方,衣服湿冷冷地贴在身上,吸收着所剩不多的热量和体力,让她每一步走的都特别艰难。
放了热水,把自己的身体浸入温热的水中,顾爽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闭着眼睛靠在浴池,感受着身体随着水的温热一点点暖和过来。
本来就浸了冷水,顾爽也不敢泡太久,觉得身体里的寒气散的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了浴池,将身体擦干,拿了一套舒适方便的棉质半袖半裤穿上,然后弄干了头发,并用套圈固定在脑后,整个人瞬间从出浴的慵懒变得爽利起来。
连续下了十多天的雨,土壤中的含水早已经饱和,导出的沟渠也早已经满溢,就连平时清浅的大青溪,这几天也成了一道湍急的激流。野鸭塘也失去了平日的平静无波,迅速涨高的水位,已经湮没了周边的河滩和芦苇丛,一米多高的芦苇丛只露着一层短短的绿色枝梢,再继续满溢下去,恐怕离野鸭塘最近的王家营子村,很有可能遭到塘水漫灌……
顾爽下了楼,顾妈妈已经把午饭摆上了桌。
“快来吃饭,淋了雨水,我给你熬了姜汤,先来喝上一碗去去寒!”顾妈妈一看到顾爽就出声招呼着。
有两个帮佣大嫂在,二宝三宝都有人不错眼地盯着,倒是不怕俩小子再溜号了。
顾爽答应着,匆匆走过去,亲了亲睡得香甜的俩小小包子,端起顾妈妈盛好的姜汤,吹着一口口喝下去,登时就觉得一股热热的暖流在胃里散开,汤喝完了,已是出了一身汗,浑身却舒爽多了,刚刚泡澡,已经祛了大部分寒气,这一碗姜汤下肚,仅剩的一丝寒气也被祛除了。
“妈,我吃完要去养老院看看,那边儿地势低,我去看看情况,把老人们挪个地方……我先吃了哈!”说着,顾爽就自行在餐桌旁坐了,拿起一个馒头,就着菜大口大口地,很快吃饱了,打声招呼,穿了雨衣和仍旧湿湿的雨靴,再次出了家门。
“嗳,嗳,你换双雨靴啊……”顾妈妈在后边吆喝了两句,顾爽却已经走出大门走远了。
顾爽开了辆越野车,急匆匆赶到养老院。
养老院盖在大青溪旁边,处于山谷的低洼处。自从下雨,顾爽每天都要来看上一两遍,让她庆幸的是,虽然养老院的地势低洼,但因为靠近大青溪,排水相对畅通,其他好多地方积水了,养老院里却一直没事儿。
今天,顾爽再次赶到养老院时,老远就看到白花花的一片水,都分不出大青溪的溪水在哪里了,溪水和外边的水已经连成了一片。
她心里一阵焦急,这么大的水,养老院里一定进水了,那些老人们身体本来就弱,现在怎么样了?她都有些埋怨起自己来,前几天就不应该听老人们的推托,早把老人们转移到地势高的地方就好了。
等她的车子在养老院门口停下,顾爽不仅有些愣了。养老院的大门口,居然垒起了一道很坚固的沙袋防水小堤坝,而垒堤坝用的沙袋很奇怪,居然是一些旧衣服,旧裤子缝成的袋子……
她想着给这些老人们一个丰裕安详的晚年,没想到,老人们也有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希望。他们这么做,一来是不想给顾爽增加麻烦,更多的可能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毫无是处地天天坐吃等死。
抬头揉了揉鼻子,顾爽下了车,直接走进养老院的大门。
经过一番劝说之后,顾爽劝动老人们答应跟她去新的房子里面住。这一次,顾爽没有再心存侥幸,她干脆把老人们直接搬迁到市区的一栋房子里。真的水大了,种植园也不保险,而作为省会城市的南市,则基本上没什么危险,至少泄洪会避开市区。
老人们带了行李坐车走了,顾爽带着人将养老院一层的东西都搬到二楼的房间里,又在大门口增加了一些防汛沙袋,这才匆匆赶到市区看望老人的安置情况。
房子是刘长洲开发的一套别墅,因为面积太大,要价高,所以最后剩了两套在手里,顾爽恰逢其会地看到,就顺手买了下来,给顾彬了一套,自己留用一套……当然,顾彬如今也是不小的老板了,购买这套房子的款项也都是他自己出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娶媳妇的房子要花自己挣的钱。嗯,人家也是个有志气的四好青年!
老人们安置妥当了,顾爽去了一块后顾之忧,看过老人们的情况之后,又匆匆赶回来,去了联合小学和村子里查看情况。联合小学的面积不比养老院大多少,但地势低,那些老师们显然也没有人知道做防汛工作,等顾爽几个人感到的时候,校园里已经是一片白花花的水,已经和外边的大青溪连成了一片。孩子们不知烦忧的年龄,也不觉得害怕,乐颠颠地踩着小凳子,聚拢在教室门窗后边,嘻嘻哈哈看雨呢!
顾爽的车子一停,小学的校长蔡爱芬就从办公室里打着伞迎了出来。
“嗳,顾总,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
顾爽的目光在教室门口的沙袋上扫过,心中不由对学校的老师们多了些赞许,跟着蔡爱芬走进办公室,几名教师看到她也都站了起来。
“我就是看雨下的大不放心,过来看看。”顾爽抖抖衣襟上的雨水,在沙发上坐了。一名女教师冲了杯茶递上来。
“蔡校长,我刚刚已经把老人们转移了,这不过来看看情况,也和你们商量一下,要是雨再继续下的话,咱们是暂时停课还是另找个地方转移一下……”顾爽喝了口水,直接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蔡爱芬一脸感激,这间学校就是天泽公司出资盖得,去年为了孩子上下学不方便,还给配备了两辆校车,专门接送老师和孩子们。如今,下了大雨,顾爽自己的公司也有种种问题,却还想着孩子们……实在是让她这些老师们感动。
“顾总,孩子们眼看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们的意思自然是不想孩子们放假,不然耽误了课,来不及补了……只是……”顾爽这么个不相干的人都对孩子们这么关心了,他们这些做教师的又怎么能不为自己的学生负责?虽说,他们只是小学,升初中九年级义务教育,没什么升学压力,可也希望孩子们取得好成绩。他们毕竟紧邻省会城市,市级重点中学、省级重点中学好几家,每年都有名额分下来,只不过,乡村的孩子们想要考上比较难罢了。不过,一旦能够靠进重点中学,就能够有更大机会继续直升重点高中,能够进入重点高中就学的孩子,重点大学还远么?三所省重点高中的升学率可是非常恐怖的,几乎百分之七十的一本过线率,这在普通中学根本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呐!
顾爽来和他们商量,就是要一个意见,只要老师们决定了,她就可以安排了。
天泽公司面临着重重危机不假,但安排这些孩子临时换个学习的地方,还不算什么。
“那,这样吧,我联系一下,条件完备的教室可能不太好找,但是找几个安全宽敞的房间做临时教室还不难。蔡校长和几位老师觉的怎样?可以的话,我这就安排,明天,就让校车直接带着老师和孩子们过去上课。”
蔡爱芬看了那几名老师一眼,脸上都是满满的感动,“嗳,嗳,那就麻烦顾总了。”
顾爽把茶杯一放站起身来:“老师们不用客气。孩子们转移了,学校的清理维护工作……蔡校长您看,还需不需要我安排几个人过来帮忙拾掇拾掇?”
蔡校长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几个带着高年级的孩子们就干了,顾总公司里也有那么多事,就不用再麻烦了。”
公司里确实好多事情,而且,若是大雨再继续下几天,天泽公司都有可能成了泄洪场……
顾爽辞过老师和孩子们,开着车子又匆匆离开了。
将这几处都安排好了,顾爽也就没了其他需要顾虑的事情。王营子村的村长,她也联系过了,那边的情况还好,村东边就有一个山坡,村子里已经准备好了数十顶帐篷,万一雨下大了,他们可以临时搬迁到山坡上,住到帐篷里去。
其他三个村庄相对来说地势要高一些,顾爽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处理完这些事,顾爽从小学里出来,雨势又放缓了,甚至还停了一段时间。顾爽开着车直接去了水产养殖场和河堤上巡视了一遍,看到员工们虽然疲惫,精神却还算很振奋,加固过的堤坝和池塘都还安全,顾爽问过值班替换的情况,知道每隔五个小时就会轮换一次,不至于太累,后勤也跟得上,饭菜和水都是送到大坝上去的,也就放心了,开着车子绕着养殖场转了一周,确定没有新增加的情况,这才在蒙蒙的夜色里回了家。
进门,家里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顾爸爸和顾彬在堤坝上盯了半天,和她前后脚进了家门。
“唉,这老天爷是咋了,咋就下起来没个完了呢!”顾妈妈絮絮叨叨地迎上来,递了块干毛巾给顾爽,一边道,“看看你们爷几个,一个个都和水母鸡似的,唉,这雨水寒气最重了,一不小心就要做病的……快去洗洗换换衣服,饭都做好了,换了衣服就下来吃饭。”
“嗳,妈,没事,您中午给我喝了姜汤了,从里往外热乎着呢,那里还能受寒啊!”顾爽笑嘻嘻地宽慰着妈妈。换来顾妈妈一巴掌,嘿嘿笑着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
等她换了衣服下楼,才看到王瑞丽也已经回来了,正和顾妈妈一人抱着一个小包子在哄着。
白天两只小小包子还不太找妈妈,喝牛奶吃辅食也不让人操心,但是这天一擦黑吧,俩皮小子就想起亲娘来了,牛奶也不喝了,辅食也不吃了,哼哼唧唧地不乐意呢!
“唉,臭小子,亏我这么稀罕你,还是没有亲娘好哇!”王瑞丽一边儿笑骂着,一边儿把二宝递给顾爽,还有些不甘心的在小家伙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小家伙找到了亲娘,也不在乎这挠痒痒般的巴掌了,乐的搂住顾爽的脖子就拱开了。
嗬,感情这小东西饿坏了,找到亲娘就主动找起自己的奶瓶子来了!
王瑞丽看着直笑:“哈哈,刚才我还不平呢,没想到,找你也就为了吃口奶啊!”
顾爽白了她一眼,抱着二宝来到没人的客厅,撩起衣服开始喂奶。顾妈妈也抱着更加不高兴的三宝走进来,还顺着王瑞丽的话笑道:“她也就这么点儿用处吧,等断了奶,估计这俩小子跟谁都不会想起她来了。”
看着俩笑的贼特兮兮的人,顾爽表示很无语,可一个是自己亲妈,一个是老大姐,也由不得她说什么话,只能装作听不见。不过,心里还是真心为王瑞丽高兴。这位的表情已经基本没什么哀伤幽怨之色了,看来是真的想开了。
这么爽利的女人,能够摆脱那只伪善的伪君子,她真心为她拍手称快!
喂饱了俩娃,俩皮小子也就不再哼唧了,一撒手,乐颠颠地在地上的小垫子上爬起来。
一会儿,顾爸爸和顾彬也洗漱了下来,一家人还算轻松地吃了顿晚饭。
到了晚上**点钟,雨也一直没下,顾妈妈直念佛:“阿弥陀佛,终于不下了。这打起天来,水下去的也快……”
其他人却并不怎么乐观。不说天气预报说雨还会持续,就经验分析,这暂时的停顿,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俗话说,‘亮一亮下一丈’,说的就是大雨暂停片刻之后,只要不起风,云散不了,就很有可能还有更大的雨紧跟而至。
因为不知道夜里会不会有情况,顾爽干脆把二宝三宝交给了顾妈妈带着睡觉。她自己则回了房间休息。
连续几天,她都为了大雨而奔波操持,也实在是累了,头一挨枕头,片刻就睡熟了。
睡到半夜,顾爽被一阵急促的雨声惊醒,睁开眼凝神一听,雨点密集地打在房顶树枝上,发出几乎分不开的响声,连成一片,雨没停,而且比前几天的雨势都要大!
几乎没有停留,顾爽就从床上跃起来,匆匆换了一套比较厚实的棉质运动衫,就下了楼。
她来到楼下,顾爸爸和顾彬也都被雨声惊醒走了出来,顾爽看着一脸疲惫的顾爸爸,很是不忍心,让他在家里休息,顾爸爸却不放心,最后还是一起出了门。
坐上车,顾爽就开始拨打电话,一一联络各处堤坝上值班的人,得到的回复都是情况正常,没有什么险情,这才稍稍缓了口气。但也只是暂时放心,照这个雨势下去,黄河大堤不提,水产养殖的池塘只怕就要溢水了。
一边走着,顾爽又联络了几个村子的村长,特别是王家营子的村长,那边已经扎好了帐篷,地势低洼的人家也已经搬到帐篷里了,顾爽算是可以放下这一块。
爷三个赶到水产养殖场,铺天盖地的大雨中,一方方池塘和外边的水几乎分不开了,用沙袋增高的堤岸浅浅地露出一线,正在驻守的员工们正在紧张地增高加固堤岸,那些大功率抽水机已经停了,因为池塘外边的水位根本不比池塘里低了,水已经无处可排了。
顾爽转了一圈,池塘的情况虽然看起来危险,但这雨要是不长期下,几个小时还是能挺住的。不过,顾爽还是嘱咐带队的主管人员,形势不好,首先要保障员工们的生命安全。要先看好退路,穿好救生衣,并把十几艘养鱼用的橡皮艇也准备好,以防万一。
看完池塘的情况,顾爽又来到黄河大堤上。
暗夜里,浑黄的河水喘息着,裹挟着杂物和泡沫奔涌而下。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在黄河南岸,一直以来,河堤建设还没有放松,多年的维护下来,河堤还算坚固。并且,顾爽看到,整个河堤上都布满了军队。
关键时刻,子弟兵们顶上来了。
看着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顶着大雨,紧张而有序地运送着沙袋、石块,不断加固加高着黄河大堤,顾爽看着这里不用她操心了,稍稍看了一下,就准备回去经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刚刚转身走了几步,还没等下大堤呐,一个扛着两只沙袋的士兵在她身边经过,脚底一滑,朝着她摔了过来。黄河大堤正常情况下就有七十几米二十米高,经过这几天的不断加高加固,只怕都有小三十米了,而且,上下河堤都是踩着临时用沙袋堆积出来的坡道,其他地方可都是白花花一片汪洋了。虽然水不是太深,但这么高的高度摔下去,人就七荤八素了,再落入水中的话,很有可能因为来不及自救而溺水……
顾爽身体轻盈,反应也特别快,就在小战士摔倒的刹那,她的身体先于思维的反应,往旁边轻盈地一跃,就躲开了那个摔倒的战士。她这么一躲,是避免了被撞下去的危险,可那名小战士却控制不住身体,直直地往大堤边缘摔出去。
黑暗中,极好的视力,极近的距离,让顾爽看清了那名小战士的脸。这是一张极年轻的脸,顾爽甚至清楚地看到了小战士上唇上绒绒的胡须,这还是个孩子,一个大孩子啊!
几乎在她刚刚躲开站稳的同时,顾爽就伸出了手,一把扯住了那名战士的衣服。
关键时刻,顾爽的大力气起了作用,那名小战士堪堪滑落到了大堤的边缘,又被顾爽生生地拽了回来。因为情况紧急,顾爽情急之下没有控制住力道,竟拽着那名小战士往后跌倒,两人一起摔倒在了大堤上。
还好,他们站的地方距离另一边有一段距离,才使得他们没有掉到另一边去。从这边摔下大堤还是可能会有危险的话,掉到另一边那绝对是有死无生。另一边正咆哮狂躁着汹涌而下的黄河,可不是人力能够抵御的,掉下去的话,估计连个泡都冒不起来,就被卷走了。
顾爽坐在地上,心砰砰地狂跳着,那名小战士首先从惊吓中醒过神来,一边呐呐地连声说着对不起和谢谢,一边仿佛火烧了屁股似的从顾爽身边逃开。
顾爽笑着摇摇头,撑着烂泥自己爬起来,将那两只沙袋捡起来,递给那名小战士,嘱咐了一声:“注意安全!”
转身,离开了大堤。
原来上堤,不过是淋湿了,今天好,一趟大堤下来,滚成泥鳅了都!
回到池塘这边,顾爽和员工们一起,将池塘堤岸又加高加固了一遍,另一边,有个人提了个意见,地面上无处排水,那么往地下排水呢?
这个看起来有些异想天开的意见,无疑是给濒临绝望的人们带来了一线曙光。
水产养殖这边一直以来都是引用的黄河水,并没有打地下井,但往南边不远的养殖场那边,却打了不止一口地下井。而且,因为灌溉,公司的水龙管道也不缺,机器也不缺……
不管怎么样,有这么一个方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那就试试吧!不试,就不会有成功!
命令下达下去,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一卷卷水龙管道就送了过来。养殖场那边的员工很熟练地把管道连接好,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电机启动,水龙管道应声被水流鼓胀起来,水在电机的高压下,顺着一条条水龙向着南方流去……
五分钟后,养殖场那边的人打来电话,地下排水没有发生异常,地下排水--成功了!
众人一片欢腾,顾爽也是一脸喜色,紧紧地搂住顾爸爸的胳膊,露出了数天一来第一个灿烂的笑脸。
或许有人会问,这到处都是一片汪洋了,怎么还能往地下排水呢?这个说起来,就要解释很多东西了。
大致说起来,地表水和地下水其实是两块完全独立又密不可分的体系。地表水沉降之后,会形成地下水,地下水被开采出来之后,也会成为地表水,甚至,有些地下河就连通着地面的江河湖泊……但是,一般情况下,地下水和地表水两大系统互相转化是需要一个过程和一定时间的,地表水洪涝成灾,地下水却不一定饱和,只要地下水不饱和,有一定空间,往地下大压力排水就能成立。
顾爽试了,甚至是带着赌一把的性质试了。好在,她成功了!
随着电机不断工作,连续数天不断上涨的池塘水位,终于开始缓慢地下降了。
与黄河大堤上严谨肃穆紧张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天泽公司这边的高声欢呼,终于引来了那边的注意。等这边的消息传过去后,那边却只能摇头叹气了。
小小的池塘,即使积水再多也有限,往地下排水还有可行性,黄河水超大洪峰的巨大流量……呃,不信你可以试试,估计能被无数人当成疯子或者白痴!
池塘满溢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众人欢呼之后,一张张疲惫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轻松地微笑。
危机暂时算是解除,留下值守的员工,其他人在池塘水位逐渐下降后,陆续离开。第二天,他们还都有自己不同的工作。种植园、养殖场虽然没有水产养殖这么严重,可也有很多问题,只要雨不停,水不退,大家伙儿谁都轻松不下来。
顾爽在观察了一个小时后,也带着顾爸爸回家了。顾彬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
毕竟雨势还没有减弱的迹象,危机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顾彬留下来,也很必要。
回到家,洗去一身的泥水,顾爽爬上床,好像刚刚睡着,就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了。
按下接听键,还没等她说话,对面就传来了邹建斌的声音:“顾爽,经过省委市委一致研究决定,选择西郊二号地区实施分洪操作,你负责尽快把人员转移,保证人员的生命安全!”
二号地区?不正是她的水产养殖场那块?
顾爽蓦地醒了。
她毫不犹豫地回问:“为什么要分洪?”
据她上半夜的观察,黄河大堤还很坚固,根本没有必要实施分洪操作!
“上游和中游地区也普降暴雨,黄河迎来了百年不遇的巨大洪峰。若是不实施分洪,很有可能会造成决口溃堤,那样,损失就很可能不可控制了……”邹建斌声音平静的很,仿佛诉说的不是攸关上千万乃至上亿损失的重大决定似的。
哦,在别的地方决口,损失不可控制,那么在她这里分洪,损失就能控制?这是什么狗屁话!
不过,顾爽没有和邹凯斌多做纠缠,因为她明白,这种情况,并不是邹建斌一个小小的代理市长能够决定施行与否的。
她的脑门霍霍地跳着,却生生地逼着自己平静镇定下来。
“给我们留了多少时间撤离?”
分洪?好啊,他们公司加上周边的数个村庄,怎么说也有大几千上万口人命啊,怎么的,也得给他们留出安全撤离的时间来吧!
“因为情况紧急,只有五个小时的撤离时间……”邹凯斌仍旧保持着冷静的声音陈述着,“你放心,会派出武警战士协助你们撤离。你们只需携带贵重物品即可。”
尼玛,只携带贵重物品,她的公司至少几个亿,不算贵重?这个国家啥时候这么富有了,几个亿的财产都不放在眼里!
“知道了。”顾爽淡淡地应着,挂断了电话。
然后,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已是凌晨四点半,五个小时,也就是说,九点半之前,她必须带着家人和员工们离开这一片,她辛苦劳作耕耘了四年的土地。
一股深切的不舍,将她攫住。顾爽愣怔怔地坐在床头,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猛地跳将起来,穿着拖鞋直接冲出了房间,下楼,直奔培育温室。
其他的也还罢了,食鼠藤已经在西关县的种植园里培育成功,太岁却一定要带走的,还有紫玉,还有雀翎,还有紫玉核桃,还有卡鲁拉藤,还有琼花,还有三醉芙蓉,还有古梨树……顾爽的脚步很快,已经来到了培育温室内,却生生地愣住了。
这一片土地上,又何止是这些让她割舍不下?这里的一草一木,无不是她和同事们一起亲手栽下培育养护,又有哪一棵真的可以毫无挂碍地说舍就舍了?
顾爽所站的位置,脚下就是太岁的所在。旁边不远处就是雀翎和紫玉,再稍远的地方是琼花,另一边的角落里,是又增大了几倍的卡鲁拉藤,在培育温室的棚子一旁,就是紫玉核桃和三醉芙蓉,还有古梨树……
她匆匆地冲下来,真的到了这里,却又觉得无从取舍!
正茫然中,顾爽猛地听到隐隐一声娇笑,声音清脆婉转,却又不妖不媚,干净澄澈的仿佛幽谷清泉,叮咚做声。
顾爽心头一惊,猛地抬起头四下看去。
她拥有了探查功能后,不接触也可以和花木沟通,但是,熟悉了它们,顾爽知道,这个声音绝对不是花木发出来的,她可以断定,发出这声轻笑的是一个人,一个极年轻的女人!
她站在棚子里,没有雨水的影响,她完全可以在黑夜中将一草一木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她还运用了探查能力,此时,即使花木中藏着的一只小瓢虫都没办法躲开她的搜索。
细细地探查了一遍,也用目光搜索了一遍,却毫无所获。花木丛中除了隐藏着几只躲雨的昆虫外,再没其他生物,更别提一个女人了。
若非顾爽深信自己的听力没有问题,精神也没有错乱,她都有可能会怀疑自己幻听了。但是,她相信自己,所以,这个发出一声轻笑的女人一定就在不远处,只不过,她看不见罢了。
她能够拥有和花木沟通的能力,还能够拥有探查能力,其他人拥有隐身能力,似乎也不用怎么大惊小怪的。
“谁?”顾爽镇定地发出一声询问。
凌晨,周边还很安静,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声音。
顾爽几乎能听到自己一声又一声呼吸,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稍有懈怠,只怕一眨眼的功夫,错过了什么。
“呵呵,还真是有趣呢!”那个清脆干净的声音再次响起,顾爽这一回立刻就确定了对方所在的方位,居然就在琼花的方位。
“你是谁?”顾爽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整个身体都进入了一种随时启动的状态。
“嗬,你不用怕,我只是在寻找一种灵……呃,一种植物,找了很多地方,没想到在你这里找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琼花后边慢慢显现出来。
“你要琼花?”顾爽看着那个渐渐显出身形的女子,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
这个女子很年轻,也很漂亮,是那种干干净净的漂亮,仿佛不染纤尘一般。这种强烈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忽略了她的容貌和体态,却又觉得无处不美,无处不纯净,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就是这种感觉。
“不,这株花虽然漂亮,对我却没有用。”女子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抬起手指,指着琼花旁边毫不起眼的雀翎道,“我要的是它!”
经过四年的培育,雀翎已经从最初的一大一小两片叶子,繁育成了现在的七八片叶子,更准确地说,是六片长成的叶子和两片刚刚萌生出不久的小叶片。
这几年中,顾爽摸索出了太岁的作用,血果的能力,紫玉、紫玉核桃、乃至卡鲁拉藤的作用,却独独没能弄清楚雀翎的作用,这种生长极慢的植物,仿佛除了漂亮好看外,再没什么用处一样。
不过,即使没有用处,顾爽就这么将它全部送人,也觉得有些不舍。转念又想,不多时,她就要带着亲人撤离了,这里的绝大多数花卉都将被洪水淹没,雀翎能够找到一个需要它的人,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罢了,罢了,就送给她吧!
顾爽幽幽地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既然你想要,那就拿走吧!”
“嗳?”听到顾爽这么痛快地把雀翎送给了她,这个女孩儿似乎很意外,惊讶了一声,又不确定道,“这绿雀翎羽草,你确定都送给我?”
绿雀翎羽草?原来这种植物的真正名字是这个吗?呵呵,她一直叫它雀翎,似乎也不算错呢!
点点头,顾爽道:“是的,你要就拿走吧!”
“嗳,这不行,我从来不欠人人情的,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简单就答应把绿雀翎羽草送给我?不然,我可不能接受。”那个女孩儿却有些奇怪,顾爽都答应送给她了,她却还非得问清楚原因。
顾爽心情不好,也没有兴趣和她聊太多,现在只想着让她拿了雀翎赶快离开,她还要斟酌着带走什么,然后还要收拾家里的细软,把家人叫起来……这么一会儿,恐怕就过去大半个小时了。她仅剩下四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了呢。
“我之所以将它送给你,其实是因为即使你不拿走,过不了多久,它也会被洪水淹没了。不光是它,还有这里的所有花木、房屋和一切,这里将变成一片泽国……”顾爽说着话,目光不自禁地在身旁缓缓滑过。这里的一草一木,无不是她亲手繁殖培育,从一颗颗细小的种子,或者是一段枝桠,也或许是一块块根……种到土壤中,然后浇水、施肥,一点点培育它们发芽、破土、长大……这些,都像是她的孩子们,如今,让她就这么把这些孩子舍了,她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嗳,是这样啊!”女孩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顾爽也不催促,她慢慢地走在培育温室中的小路上,伸出手指,一一抚摸过这些她亲手栽种培育的花木,感受它们的喜怒哀乐……或许,这是她和它们最后的一次交流了。
“唉,罢了,既然得了你的绿雀翎羽草,那我就还你一个人情。”声音刚落,那个女孩子倏忽之间,突然不见了。
就像她毫无征兆的出现一样,离去也毫无声息。
顾爽并没有太多惊讶,自顾自地走到卡鲁拉藤下,伸手抚摸着卡鲁拉藤柔软的藤茎,这些翠绿的藤茎亲密地蹭着她,并快速地在她身后编织成一张吊床,慢慢将她托起,让她舒舒服服地半躺在里边,就像之前做过了许多次的一样。
每每躺在卡鲁拉藤上,顾爽就会有一种清新身心的感觉。
放空身心,仿佛一切杂念和沾染的尘埃,都能在这里得到净化。
恍惚间,顾爽猛地醒过神来,她顾不得等卡鲁拉藤将她放下来,自顾自地跳到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培育温室的防雨棚……然后,她抬头,就惊喜地发现,天空中之前铅色的雨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从东方天际漫染过来的粉色朝霞。
顾爽就那么望着东方那越来越明亮的天际,不知不觉地咧开了嘴巴,扬起一个大大的,傻傻的笑容!
天晴了,雨停了,不用分洪了!她不用撤退了!她的种植园,她的养殖场都保住了!
“呵呵,好了,我还了你的人情咯,我来拿我的绿雀翎羽草啦!”清脆干净的声音再次响起,顾爽回头,那个女子正俯身摘取了一片长成的雀翎叶片,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再次消失在了一片晨曦中。
雨停了,顾爽没有去惊扰熟睡的家人,也没有再动手挖太岁和其他花木。
天晴了,她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
悄悄地走出培育温室的防雨棚,顾爽光着脚丫,穿着拖鞋,身上穿的是一身舒服的真丝质地的睡袍,黑色的发丝软软地披在背后,有一缕发丝,偶尔随着微微的晨风飘扬拂动着。
走在自己无比熟悉的林木间,树木的叶片上,小草的嫩芽儿上,雨水凝成的露珠,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好像调皮的精灵,又像是半夜里仙女洒下的珍珠……
这一刻,顾爽发现,原来自己的家园如此美丽。
这一生,顾爽满足,她的生活经历了坎坷,却也真正懂得了什么是幸福!
时年,北部数个省市普降暴雨特大暴雨,持续的暴雨致使黄河水位暴涨,形成了百年罕见的特的洪峰。经过研究商讨确定,在南市西郊的一片荒山处施行分洪措施,却在最后撤退命令下达后,连续数日的暴雨突然停止,天气终于放晴。分洪措施随即宣布取消。
一周后,此次分洪措施提议者邹凯斌被双规,三个月后,邹凯斌被开除党籍,被撤销一切公职,然后,由检察机关以渎职罪和受贿罪提起公诉,半年后,曾经最有希望成为最年轻的地方大员的邹凯斌,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
六月二十二号,在邹凯斌被双规之后,王瑞丽和邹凯斌正式协议离婚。
六月底,天泽公司总部迁往京城。
宝宝却在同一时间和他的周奶奶一起,返回了南市,来度他的愉快的假期。
七月初,郑卓然调回东部,被任命为s省青山县委书记。
八月底,以血果为原料研制成功的调节人体功能的口服液完成最后一期临床试验,正式投产。之前因为有大批量的临床试验,口服液获得了极为优异的口碑,倍受各种重症患者的推崇,一投入市场,就掀起热销风暴,投放当天,只上柜不到三个小时,就销售一空。
一年后,郑卓然调任t市副市长。
又一年后,郑熙然从美国留学归来,顾爽把郑氏的管理权做了移交,专心经营自己的天泽公司。
同年冬,顾彬回家告知秦晓有孕,一个月后,顾彬娶秦晓为妻。
又数年后,申城出现了一个会计师事务所,一名姓陈的会计师成为业界的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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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这三个字,长长地吁了口气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失落,就像看着自己孩子长大了,要离家一样……
咳咳,那啥,准备结局好久了,一直找不到结局的感觉,最后,终于狠下心来结局了,还是觉得有些东西都没有交代……那啥,就这样吧!
至于,那个最后出场的诡异女子……嘿嘿,请关注某粟的新文吧!或许,那篇文中还会有顾爽,还会有宝宝、熊熊、二宝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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