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玄衣无言味最长（上）（1/2）

除夕宫宴真是热闹极了，见到好多皇族人。沅皇的儿子除了皇后所出的太子、明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已故燕皇贵妃所出的阿罹之外，还有一个年幼的老九独孤忻，才十岁，跟在淑妃后面，腼腆可爱。沅皇的女儿则只有与四皇子同胞的琪合公主。

我听府里的人说起过，本来阿罹的母妃燕皇贵妃也生过一个小公主，可是年幼夭折，而皇贵妃因此伤心成疾，早早离世。看着满座皇族，众皇子都能在母妃身畔，而我的阿罹，却坐在离皇上如此遥远的位置，没有母妃的慈爱关怀，想到这里，我就一阵心疼，不禁握住他的手。

阿罹方才一直心不在焉地品菜，这时候侧过脸，迎上我关切的目光。“阿罹开心一些，小白会陪在你身边。”我露出傻呵呵的笑容。他海蓝与碧绿的双眸投来的目光异常柔和，抬手抚摸我的鬓角：“我没有不开心，你在我身边，自然有无限的欣喜。”我被他夸得有些耳根发热，不好意思地埋头于美食之中。

歌舞之中，晋菱悄悄地寻过来：“小白姐姐，这里太闹了，要不要跟我在宫里转转？”“嗯——”我心中也不喜这种场合，可是忽然想起我要是一走，阿罹就孤孤单单的了，不禁又为难起来，“算了吧。”我偷瞄了阿罹一眼，他刮了刮我的鼻头：“难道你今天没给我添麻烦，想去就去吧。”

“阿罹真好。”我刚转向又夏，晋菱拦我：“用不着她，我陪你就行了。”

我拗不过她，最后便是晋菱推着轮椅，陪我在宫里溜达。晃晃悠悠地到了一个叫做梦梅园的地方。

“据说这里是燕皇贵妃最喜欢的地方。”晋菱介绍道。“阿罹的母妃喜欢梅花？”我有些惊讶。

“是呀。”她露出心向往之的神情，“听说燕皇贵妃艳绝人寰，琴艺更是厉害呢。”她的表情忽而变得落寞：“只可惜天妒红颜——”

阿罹很少跟我提起母妃的事情，我看得出来晋菱对燕皇贵妃很是崇拜，必定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情。“晋菱，你多说一些给我听吧，好想知道阿罹母妃的故事。”“嗯，我知道很多呢，都告诉你。”

原来阿罹的母妃是那样传奇的人物。她以一曲梅花三弄得沅皇青睐，宠冠后宫。只是后来生下阿罹，因为他的异色双瞳被大家传为妖物，燕皇贵妃被挪入冷宫，沅皇也不得不疏远燕皇贵妃。可是思念难断，皇上常偷偷探望燕皇贵妃，才有了小公主，只是小公主福薄，还没满月就夭折了，皇贵妃也跟着去了。

“那皇上对阿罹呢？”“皇姑丈对罹哥哥，我也说不清楚，将他留在大沅最南边的河间府就跟流放似的，可是罹哥哥很厉害，皇姑丈越来越欣赏他，这几年态度缓和了呢。”我看着晋菱讲起阿罹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的样子，心里默默地难过：如果阿罹娶了尊贵的晋菱郡主，想必在独孤一族的地位会更高些吧。

“光说话了，小白姐姐你冷不冷？”晋菱关切地问道。“还好啦。”我笑笑。“你自己往前走，就会看到一个亭子，我记得叫问仙亭。”晋菱抬手向梅林深处一指。

“你要去哪里？”我瞅了一眼幽深的梅园，拉住晋菱。

她狡黠一笑：“我有好东西拿给你。你去那儿等着我便是。乖哈。”晋菱竟然像哄小孩子似的，拍拍我的脸。

我无奈地目送她离开，独自推着轮椅向梅园深处前行。

该是这座亭子了吧。我隐隐瞧见在暗光中显现的玲珑亭角，猜测着。走近了才发现亭中已有两人，竟是淳王妃一主一仆。

今日水榭相见，我对司淳生出厌恶之感，正要转着轮椅沿原路返回，却不料被淳王妃叫住：“呀，这不是廉王妃吗？怎么独自一人在梅园里转悠？”

背后这有些甜腻的声音真是讨厌，我咧咧嘴，挤上一丝笑意转过身将轮椅移到问仙亭的阶下：“夜色正好，赏梅别有一番情趣。不知淳王妃为何也在这里啊？”

“自然也是赏梅哟，廉王妃何不一起。啊——”淳王妃做出夸张的表情，“司淳又失礼了。这几步台阶与我们常人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对廉王妃来说堪比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呐！”

听她阴阳怪气地又在嘲讽我身体的缺陷，我压住怒火，尽量保持温和的态度：“小白读的书不多，但是也知道‘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还望王妃莫总是笑话小白不良于行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