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雨霪忽动民愁吁（上）（2/2）

罪己诏！我与他对视，罪己诏是帝王在朝廷出现问题、国家遭受天灾、政权处于安危时，自省或检讨自己过失、过错发生的一种文书，此次洪灾不至于这么严重吗？

“朕听说上天会以灾害的形式降罪于人间，是天子无德的缘故。”睿校的语气满是忧郁与自责。“皇上多虑了，黄河历来在汛期多有泛滥，此事错不在您。”我正要安慰皇上，却见他盯着自己，脸上浮现出伤感的表情，嘴唇颤抖：“是不是真的因为朕无德，皇后你才不喜欢朕。”

“当然不是——”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握住皇上的手，“皇上性格宽厚，臣妾很是喜欢的，只是并未到男女之情的地步。臣妾正在慢慢喜欢您，您不必心急。”“嗯，朕相信你。但是朕还是决定下一道罪己诏，从今往后励精图治，做个能配得上神女千嫣的好皇帝。”

他的决心让我动容：“既然皇上执意如此，臣妾也不再劝阻。臣妾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成全。”我另一只手也覆上皇上的手背。“你说，朕什么都答应。”睿校深情款款。

我松开手，起身伏在地上：“请陛下准许臣妾随同钦\定的官员处理赈灾事务！”我低着头，等待皇上的回应。沉默，我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是不是正目不转睛地瞧我。

我只好又加了一句：“洪灾来袭，臣妾想为大燚多进份心力，还望皇上成全！”“你——赈灾路途遥远，道路又艰险，朕不忍心让你受苦，还是别去了吧，朕不舍得。”睿校拉起我，轻轻勾起我的脸庞，一个不忍心，一句不舍得，当让多少女子心软，我也很是感动。可是为了红相之位，身为皇后必须有所建树。

缓缓抬手，我抚摸睿校眉间的朱砂痣，换上温柔的情状：“臣妾想做红相，皇上是知道这份心意的。”“红相？”睿校瞧着我：“你要做，朕便赐给你就是了。”“皇上又说孩子气的话。”我点了下他的额头，“上次首辅大人不是说了，得通过红相试炼的呀。臣妾得努力有足以与红相相匹配的功德才行。”“多亏你提醒，要不朕又差点忘了，千嫣已经完成了一件。”睿校握住我的手，“朕记得从前的几位红相甚至有帮先祖们平叛乱的功劳，跟沙场征战相比，这个赈灾还真是安全多了。朕就准了。”

“真的？”我面露喜色，“臣妾多谢皇上成全。”“最迟今年中秋务必赶回，朕等着小嫣一起吃团圆饭。”小嫣？从前只有姐姐、师兄等关系亲厚的人才这般称呼我，皇上通常只用皇后或千嫣来唤她，如今脱口而出的“小嫣”实在是真情流露吧。我不免感动：“臣妾定当好好照顾自己，不负皇上所托。”

到了晚上，大臣们一致推荐弘王姜智洵主持此次赈灾事宜。看过大臣们呈的折子之后，“皇叔西北兵权交出，朕怕他闲出病来。”睿校抬眼瞧我，“小嫣，你觉得呢？”弘王？“臣妾听闻弘王爷为政清廉，又是皇家子弟，能当此重任。赈灾最怕的便是各级官员层层贪污，到时候难以真正惠于民。弘王爷亲自出马一定可以杜绝此事。”“嗯，朕也是这样觉得。”他淡淡地回应。

我突然一个冷战：“皇上是不是误会臣妾跟皇叔？”“……”睿校默不作声。“臣妾与皇叔是清白的！”“朕知道，那天晚上朕就知道了。”他笑着看我，回忆那夜的情形，我又脸红起来。“与其说是误会什么，倒不如说是羡慕。”皇上的话让我如坠五里雾中。“皇叔不论是性情还是才能，都是世间少有的男子，朕有时候特别希望能像皇叔那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唯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你。”“皇上又口不择言！”我急了，“臣妾相信皇上一定会成为开辟大燚盛世的明君。”“小嫣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朕永远都信你。”他郑重地说道。“臣妾也是。皇上将是臣妾最信任的人。”我与他相视一笑，这算是我们对彼此的第一个承诺。

今夜，皇上又要留宿坤静宫。他很守信用，只是抱着我入睡。我窝在睿校的臂弯里，被他的锁骨硌得难受，可是这个少年皇帝却睡得香甜。我抬脸艰难地端详我的夫君。

皇上的皮肤还是这么白，让身为女子的我不由地有些妒忌。皇上的嘴唇此刻稍稍有些上弯的弧度，估计梦里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他的鼻子，呵呵，我觉得有点好笑，从这个角度可以这么清楚地看着他的鼻孔随着呼吸而翕动。长长的睫毛低垂，简直是个美人儿。那颗朱砂痣呢？我转转身子，想往上挪一下。而睿校也动了动身子，该是还在睡梦中，竟也能重新把我拢进怀里。

被箍着更紧，我连抬头的空间都没了，脸紧紧贴着皇上的黄缎中衣，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味。皇帝喜爱摆弄木雕木器这些玩意儿，我是知道的。既然皇上对我已萌生爱意，那我应当把握住这个机会，努力辅佐这个爱玩爱闹的皇帝成为一代明君。虽然自己的见识尚浅，能力尚弱，可是我愿意与他一同成长，成长为担得起重任的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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