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错位（1/2）

林小如没想到聂少华会以死相胁，不禁左右为难。

聂少华更绝，竟是对解释劝说听都不听，店子交给阿荣去看，自己一心守着林小如。

林小如因此羁留下来。

眼看三月就要过去，林小如感觉身形变化渐大，已不敢穿腰身太紧的衣服。因为孕妊反应比较强烈，吃不下东西，人也瘦了不少。

实在无法再拖延，林小如真的再一次来到悬崖上。明亮的春阳下，银都一片祥和兴旺景象，波光粼粼的银湖，宛如金腰带一样的清河围着银都城滴溜一转向远方延伸。若不是聂少华默默而倔强地站在身边，她仍不禁要怀疑这一切是否在梦中。她来了快一年，仍是没能融入这方水土，虽然这里有牵挂她和她牵挂的人。

林小如转身，背对山崖退了两步。聂少华立即一脸戒备，全身紧张地微向前倾，像蓄势待发的弓。他脸色发白，眼神坚毅决绝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梦中我就是在这里掉下山崖，醒后就来了大兴，我真的不知道除此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回去。”林小如看着聂少华，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她不知道用这种方法对不对，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合适的时机，会不会是逆天而行。命运从来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怎样都不过是用偶然形式表现的必然结果罢了。

少年没有说话，坚定地立着，如春天里一株茁壮青葱的小树。

或许下一刻，这株小树就会被摧毁，因为她。

“我回去的机会是一半。你不属于我的世界，如果你非得跟着，我不拦你。但我们只有一种结果，如同悬崖上的绳子，刚好够承受一个人的重量，现在多了一个人。”林小如静静地说。

多个人，绳断人亡！

少年的脸更白了，却没有一丝退缩。

两个人都在赌，一个坚持舍命相伴，用对方的善良作注赌对方不忍；一个用情感作注赌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份量，等对方回心转意。

少年明白，林小如不愿他赔上性命，不然早就离开了。若她坚持从悬崖上跳下去，结果就是两尸三命。反正他已决定，若她真的跳，他也跳。他陪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死了，到另一个世界便作一家人。

可林小如不一样，她跳下去，就会连累聂少华丢掉性命。她死了便罢，若她回去了而聂少华死了，她的余生不会再有幸福。

林小如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再退一步的决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小如本来身体虚弱，爬了这么远的山路，加上恐高带来的头昏目眩，她身体微微摇晃，随时都会掉下去。

少年的脸惨白。他不怕死，也早就抱了不独活的决心，可现在他后悔了，后悔不该真的陪着林小如上山来，他应该死命拦着她的。他不想她死，还有她腹中那个正在孕育的生命。他想它能来到这个世上，叫他干爹，再不舅舅也好。

而他一动也不敢动。他不能保证扑上去能将林小如带离悬崖。她离悬崖太近了，而且一不小心还会伤到她腹中的孩子。他恨自己少了条腿，恨自己没有留下她的足够力量。

一时间，他心中充满绝望和伤痛。

双腿麻木僵硬，眼前一阵阵发黑。林小如明白她坚持不了多久了，她想放弃回去的打算，又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疲累和迷茫使她几乎忘了这样站在悬崖边的初衷，只是站着，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站着，而结果怎样她已不想去考虑。

“小如，求你，别走！”少年终于撑不下去，颤抖着向林小如伸出手，“求你！”

林小如看着少年哀哀的眼神，动了动嘴唇：“对不起！”自己也不知这对不起到底是不能带他走还是将他逼到了这种境地。

她想动一动，这样僵硬地站着太痛苦了，就是能回去只怕也会跌得很狼狈。她只是想动一动，然后说服聂少华。可是双腿不听使唤，歪歪斜斜地朝后退了两步，踩空。

“不！”林小如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大叫，嘶哑凄厉。然后感觉一股大力撞向她，一个人影越过了她，如飞蛾投火。

奇怪的是她并有坠落的感觉。奇怪的是那个身影虽是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却让她感觉到无比清晰而绝望。

人影不见了，那声痛呼却久久回荡，撕扯着她的心她的灵魂！

聂少华跳下去了。

林小如没有掉下去。

她踩空了，却在掉落的瞬间被带离崖边，落进一个蓝色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