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梦昔时（1/2）

当夜墨崆回到客栈时，一脚刚踏入大门，那柜台前守候已久的掌柜和小二便立刻蹿过来拉着他的衣袖叫道：“公子，您能劝劝夫人么？只这半天，她那药香味就让我店子里半个客人也没有。”

夫人？

掌柜所言之夫人，只怕就是房内正在鼓捣药材的锦初。见那小二与掌柜模样可怜，墨崆由衣袖内拿出一张银票道：“是在下考虑不周，她身子有些不适，又不愿让别人帮忙。所以，我们将这客栈包下，请掌柜这几日暂且不作他人生意。”

接过墨崆的银票，盯着票面额度，掌柜与小二直至墨崆回房后方回过神来。一千两银子，还是通宝钱庄立时兑换的。这额度虽掌柜是不曾见过，但通宝钱庄因字号老，所以其兑换大额银钱都需事先约好。虽这一千两并不算太大额度，但能够让通宝钱庄立刻兑换。只怕，楼上那两位，不是一般人。

轻轻打开房门，看着室内狼藉一片，牛皮纸包到处散落，而锦初则是对着烧得正焰的火炉发呆。

默默收拾好那满地纸片药屑，墨崆伸手拂开椅上灰尘，落座后沉声道：“松桦林，青竹居，在那里可以找到他。”

锦初伸手将锦盒递给墨崆，等他打开时发现里面是她炼好的血丹。错愕由眉角没入脸廓，半晌他方叹气道：“开始我便好奇你从前炼丹不用熬药，如何这次就···哎！”

沉沉一声叹息，却是饱含他也说不明的宠溺。锦初起身将药罐移开，灭火后颓然坐在床上，倒头靠在瓷枕上侧身对墨崆道：“人多，我心乱。”

躺在床上黑眸看着暗色罗帐，连外跑也懒得脱下便和衣而睡。墨崆无奈摇头，走到床边替她盖好锦被，复又上了房梁枕着梁柱睡下。

直到墨崆呼吸声变得均匀，锦初方将自己缩入被中蜷成一团。下午时她偷偷到残风留月阁去了一趟，自然是不曾惊动任何人。

那里格局比之当年不曾有太大变化，奢华的风格依旧在亭台楼阁间煜煜生辉。当年阁楼中心大理石砌成的舞台还在，只是在其上抚琴的却已不是当年拿清丽如莲的蓝眸青年。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再梦到他？或许今夜，会看到，看到记忆中当年他倾城绝世的模样。

梦中她又回到那年冬日，在他从龟公手中将自己救下后，唤那名为七承的随侍送自己回家。可不待七承过来，她便已脱了他怀抱，冲向茫茫夜色中。

事后时隔四月，当她一身浅绿小衫，脚踏长靴，头顶束发站在残风留月阁前时。她心里是骄傲的，她手握十二枚骨折扇，轻掩侧脸走到龟公身前。那龟公见她衣着华丽，那柄折扇像是出自名家之手，自是不敢怠慢。

可看着她不过十一二岁模样，却又发愁，只得拦下她开口道：“小公子，您这般年纪，这个···似乎不太好进去···”这几个月锦初也曾私下做过功课，因此对于龟公这般态度自然也有应对之策。

只见她二话不说，由衣袖内掏出块金闪闪的牌子狠狠一丢就砸在龟公身上。那龟公反应还算快，立时接过牌子。可只看一眼，那张原本不白的脸，就更黑了。顷刻间换上笑脸，搭着手涎着脸，引着锦初进去。

入了阁内，满目华丽灯饰，璀璨荧光闪得锦初睁不开眼。纵然见比这更盛的富丽堂皇，却依旧被此处浓郁的风情迷了眼。但那龟公在前引路，她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四处乱看。只怕这龟公将她看作没见过世面之人，降低了自己身份。

“小公子今天来得真是时候，今夜正巧我们浔公子在花台献技，您有眼福了。”说罢，领着他到了离花台最近的阁楼坐下。之后一些打扮妖媚的少年纷纷送来水果糕点，不一会儿这勾栏院的当家就到了阁楼。方见到锦初立时提着衣摆向她行礼道：

“公子光临令小楼蓬荜生辉，只是这次黄公子如何···”

他未说完，锦初便由袖中拿出个精致锦盒，随后乌黑眼眸方看向他去，有些惊讶，仿佛在说原来那里有人在啊￣这一看，当家自是点头而笑不敢言语。

见他不说话，锦初轻摇折扇，一张桃红小脸看着花台火红的颜色。随后又看了看当家，才说：“下去罢，本公子想一人待着。”

那当家身形一顿，随后又退身出门。花门方阖，便轻然舒气道：“这刘总管如何会让个小姑娘来此，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