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偷香弄絮（1/1）

顾雅回府后，自觉心神不宁，好在仆妇中没人多嘴汇报给顾夫人，心中稍安。当晚，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在一片长满野花的草地上不停地奔跑着，身后一只巨大的九尾白狐狸穷追不舍，眼看狐狸就要追上了，慌乱间她一跤跌倒……哎呀！顾雅从梦中惊醒，全身冷汗淋淋，原来是一个恶梦啊！定是白日做了亏心事，才半夜做恶梦，她按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唏嘘不已，暗自提醒自己不可再胡思乱想了。

且说狐郎刘成意外邂逅顾雅，他对这场艳遇惊喜不已，心情大好的他回到云霞山上，脚步变得轻松无比，他觉得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平素见惯的仙山风景是那么的美丽。他走到清澈的山泉边，弯下身用手掬了一捧山泉水入口，竟然那样的清凉甘甜，他又到结满苹果的树上摘了个苹果品尝，竟是那样香甜可口，自己平时怎么没发现呢？他回到自己住的仙灵洞中，竟觉得洞口青草长得是那么的青葱可爱，他不明白平时不是很讨厌它们，总嫌它们长在洞口碍事，老想拔掉它们吗？今天怎么感觉变了呢？他在床上躺下，陷入美好的遐想中，体味着爱情带给他的甜蜜和悸动。刘成一夜翻来覆去，兴奋地睡不着觉，思来想去，脑海中都是顾雅迷人的倩影，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她宛如黄莺般的清脆女音。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出了洞口，再次腾云前往千里之外的汧阳，他迫切地想再次见到顾雅，他的心上人。

再次来到顾府大门口，刘成踌躇了。那两扇高大厚重的朱漆大门豁然敞开着，他在门前徘徊着，不知该以何种方式登门，毕竟狐妖身份是见不得人的，他必须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才能与顾雅相交。他纠结地在顾府大门口来回走来走去，绕了几个圈，眼巴巴地望着大门，却始终不敢登门拜访。他异样的神态引起了顾府看门家丁的疑惑和戒备，他们警觉地盯着刘成，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刘成也感觉到了，他抬眼见众人对自己侧目而视，也有些窘迫，赶紧迈步离开，他边走边思忖，决定上门的事先缓缓，先去看看顾雅再说。他来到顾府围墙前，见四下无人，便隐身穿墙而入。他边走边仔细打量，见顾府花园齐整宽阔，园中处处都是造型别致、玲珑剔透的假山，亭台楼阁之间回廊相连，曲径通幽，树木花草也修剪得齐整。在内部构造上更是独具匠心，大院落套着小院落，院与院相连，层次分明，格局井然，初来的人很容易迷路。此时正值春天，园中百花盛开，蜂飞蝶舞，一个颇大的湖碧波荡漾，在阳光下静静地闪着粼光。刘成边走边看，将顾府大门出路暗中记熟，他四处寻找顾雅，大半花园走遍却仍不见佳人芳踪，正心急如焚，忽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刘成精神顿时一振，闻声寻去，来到一片青葱平坦的草地，见一白衣少女正在秋千架上一上一下地荡着秋千，她一会腾空而起，一会俯冲而下，身上的绣带在半空中随风飘飞宛如仙女下凡，一旁站着两个丫环，当秋千快落下回到原位时，丫环就用手推一下，秋千又高高地荡起来。白衣少女开心地笑着，娇媚的俏颜神彩飞扬，是那样的青春活泼，她尽情玩耍着，享受着生命的快乐。刘成一看，她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顾雅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刘成不动声色地隐在一旁看她荡秋千，她的欢乐也感染了他，他的脸上不觉出现了欢欣的微笑。顾雅玩了一会觉得厌倦了，就从秋千架上起身和丫环一同往湖心亭走去，刘成紧随其后，突然他心中一动，暗念咒语，变成一只硕大的宝蓝色大条纹蝴蝶，一上一下迎风翩跹，绕在顾雅周围飞来飞去，不时飞到她的身上，一会又停在她的头上，惹得她惊喜不已。顾雅见蝴蝶颜色绚丽，实在可爱，一时动了小女儿爱玩之心，欲将蝴蝶扑来玩耍，便从丫环手中接过团扇，这蝴蝶似乎知道她的心意，飞到了离她不远的一枝花上，一张一合地扇动着翅膀，仿佛在说：来呀！你快来抓我呀！顾雅蹑手蹑脚地靠近蝴蝶，轻轻举起团扇，朝蝴蝶扑下，蝴蝶呼地一下飞走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宝蓝色弧线又落在另一朵花上，顾雅再次举扇扑蝶，哎呀！又落空了。这蝴蝶仿佛在逗她玩，总是停在离她不远处吸引她的兴趣，似乎触手可及，但又让她扑不着，几次三番，引得顾雅香汗淋漓，娇喘微微，那蝴蝶却在花丛中优哉游哉地“闲庭信步。”顾雅也无心扑了，她轻摇团扇和丫环去湖心亭歇息观景。

且说刘成变成蝴蝶和顾雅玩耍，偷香弄絮一番后心中着实痛快，看看时辰不早，便收了变化，恢复隐身，一道金光径直飞回了云霞山。他十分兴奋，信步来到平时最喜欢的镜湖旁，镜湖处于两山之间，常为云雾缭绕，终日飘渺虚无，如梦如幻，仿如人间仙境。天气晴朗时，湖水清澈，宛如明镜，故有“镜湖倒影”的美名。刘成极爱干净，不喜欢狐狸本身的腥臊体味，为此他亲手采撷了兰花花蕊制成香球带在身上日夜不离，又常来镜湖洗澡，对他来说洗澡是极大的享受。他恢复了九尾狐真身，带着喜悦的心情，一头扎进碧波荡漾的湖水中，松弛舒爽的感觉立刻袭满全身。他在湖中弄波嬉戏，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尽兴后才钻出水面，抖了抖皮毛上的水珠，慵懒地躺在岸边草地上嗮太阳。暖暖的阳光照耀着他，他伸了个懒腰，觉得舒服极了。他低头看着自己那一身洁白如玉的皮毛在阳光下是那样光亮如缎，细软蓬松，皮毛上星星点点的水珠有如晶莹剔透的水晶珠闪闪发光。他仍嫌不足，用嘴含了水再三梳理自己的皮毛，想让它更加光洁干净。

我这么美，她会喜欢吧，狐天真的想。他那美丽光亮的皮毛在狐界可是公认的美，没有一只狐能比得上，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他得意地翘起身后九条雪白的长尾，象孔雀开屏般一下张开，形成一个白色的扇面，九尾狐快乐地旋转着身子在湖边跳舞，转了一圈又一圈，尽情表达着他的欢愉。正兴高采烈间，忽然他看到镜湖中倒映的画面，一只九尾狐狸跳着脚旋转的形象，他猛地一惊，如平地响起了惊雷般地顿时清醒了。他是狐，是人类眼中的畜类，他那一身自认为美丽的皮毛在人类眼中不过是动物的兽皮而已，他和她不是同类，她不会喜欢一只狐狸的，这个认识让他懊丧悲哀，如当头棒喝打碎了他美好的幻梦，原来的好心情一下全没了。他伏在草地上伤心地哭泣，为自己，也为她。烟波粼粼的镜湖边，谁也不知道，一只九尾狐对湖自怜，为爱情梦想的破碎而悲痛难耐，他低声饮泣着，哀怨悲凉的呜咽声在宁静的旷野久久回荡着，令人闻之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