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2/2)
这番话说的谦虚谨慎,太后还算满意,至于今上午暖房里发生的事,她也已经问的差不多了,知道是皇帝自己主动去的,并非这个宫女事先设计。
再想想上回见她,那死里逃生后虚弱惊恐的模样,太后便把心一宽,又关怀起来,“哀家记得上回你呛了浓烟,话都说不出来了,如今可大安了?”
静瑶如实答道,“谢太后牵念,奴婢吃过半月的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太后嗯了一声,渐渐觉得还是自己多心了,倘若果真有手段和心眼,还会叫人坑得从玉牒除名,从嫔妃变成宫女吗?
此女上回就叫她惊艳了一下,当时听闻原来是个美人,还有些可惜,如今岂不是挺好,皇帝自己遇见,还主动开口将人调到了她这里来,看来她的儿子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只是从前没见到叫自己另眼相看的人罢了。
太后语声愈发和缓起来,“你来的正好,今年西川路又为哀家送了些好花儿,只是这诺大的福宁宫,竟没有人会伺候的,哀家怕糟蹋了好东西,左右你又有这手艺,就过来替哀家好好养花吧。好歹别想向年一样,白瞎了好东西。”
静瑶行了个礼,赶紧遵是。这就说明她过了关了,原来差事是替太后料理茶花,说实话这是份令人羡慕的差事,清闲且待遇好,只是稍有些压力,不能出错,万一把花伺候的不好,可就是明摆着的罪过了。
想到这些,她内心里顿感压力,可是事情到了这份上,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太后把话说完,便叫人领她下去,等人走远了,跟身边的韩嬷嬷感叹,“难得我们陛下操心了一回宫务啊!”
韩嬷嬷微微笑道:“陛下知道您爱花,见到可用的人就立刻送到您这里来,百忙之中不忘孝心。”
太后笑了一声,“这些小事就免了,我倒是更加关心,他什么时候能为我添几个孙儿抱抱……”语声顿了顿,又道,“此女不是池中之物,难为贤妃从前千防万防,如今还不是破了功?”
太后在宫中历经了几十年,岂会瞧不出贤妃的目的?韩嬷嬷不好评价主子,只是请示道:“依太后之见,这丫头……”
太后缓声道:“且先留着看看吧!她吃亏的事,哀家原也并不想管,不过现在既然陛下自己遇见了,也不好阻拦,陛下对女子没什么经验,总之,先看看人再说。”
韩嬷嬷点头道:“太后圣明。”
太后叹了口气,这丫头很有红颜祸水的本钱,照常理来说,本不该留在宫中,可没办法,她的儿子实在是太过寡冷了,寡冷到不食人间烟火。登基三年,至今没有临幸过嫔妃,没有任何子女。
要知道子嗣单薄可是帝王家的大忌,就算现在稳坐在龙椅上,将来怎么办呢?难道要把大统交到外人手里?
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难得他今日操心一个宫女,做母亲的觉得终于见到了些希望,得赶紧替他操办起来。
倚波跟陈尚宫解释了一下,陈尚宫见她果真不能说话,便把两人一同带了进去。静瑶至此对这倚波甚是感激,她看得出来,宫人们对咸和帝避之不及,而眼看这位君王在内,倚波还愿挺身帮她,这是真正的情谊。
几人经过外殿,再迈进一重殿门,终于见到了正在说话的母子二人。
陈尚宫行过礼,向太后禀报道,“娘娘,司苑处的那名惠侍到了。”
接下来的礼数不用教,静瑶也晓得如何做,她跪地俯身行了个大礼,一旁的倚波也陪着她一起,她出不了声,只能由倚波代劳,尊呼道:“奴婢等给陛下,太后请安!”
晚膳已经进行到尾声,母子俩均只是在饮茶罢了,太后正端起茶盏,闻言朝二人撇过一眼,垂下眼帘揭起茶盖,慢条斯理的问道:“不是听说只是一个吗?”
陈尚宫赶紧解释道,“回太后,昨夜当差的是只有一个,因被浓烟熏坏了嗓子,出不了声了,另一个是来替她回话的。”
“哦?”听见陈尚宫这样说,周身华贵的太后又抬起眼皮来,好好看了看地上跪的两人,“那昨夜出事的是哪个,抬起脸来叫哀家瞧瞧?”
静瑶便乖乖的直起身子,虽然抬了脸,眼皮却依然规规矩矩的低垂,并不乱看。纵然没当过宫女,出嫁前也好歹由王府里的嬷嬷们调.教了几个月,这些规矩,她还是懂的。
依稀记得她初嫁进惠王府,惠王妃带她进宫向太后请安,座榻上的太后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抬起脸来,叫哀家看看。”
不过三年,已是前尘往事。
……
内殿中灯火艳曜,使她的容貌极清晰呈现了出来,太后瞧了个清楚,当下便心中一顿——此女真是生了一副好容貌,虽然未施粉黛,但那张底气十足的美人脸,真叫人过目不忘。
母子俩并坐,太后意外完,下意识的朝皇帝看过一眼,却只见他依然一副淡漠表情,心思似乎只在饮茶上,瞧都没瞧下跪着的人一眼。
太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重新投到静瑶身上,轻轻颌首道:“倒真是个福大的,听说佛堂里面烧了个干干净净,连房梁都烧断了,人却安然无恙。可瞧过御医了?怎么说?”
陈尚宫今日一直在太后跟前忙活,手下这名惠侍醒来时已是下午,她还没来得亲自过问,自然不甚了解,便把目光投向倚波,倚波心领神会,马上代静瑶回话道:“回禀太后,医师说妙淳吸入过量浓烟,一时损坏了咽喉,暂时不能开口说话,肺中亦有残留,所以还需静养些时日。”
倚波知道这问题不能随便回答,说的太过轻松不可,会叫阿淳这一番死里逃生不值;说的太严重也不可,万一叫主子们以为人废了,惹来嫌弃也不好;她得既道出阿淳的辛苦委屈,又不能太过夸张。
而她的这番措辞似乎很好,太后听了,脸上果然露出怜悯,连连叹道:“毕竟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听说今儿下午才醒?真是可怜见的!”说着抿了口热茶,又问道:“哀家怎么瞧着她有些面生?是一直就在雨花阁待着的吗?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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