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苦战（上）（2/2）

北境边界这块地图如今仍没有人占据，除了两个版本以前有公会曾企图征服遗孀山脉，结果却发现这块土地太过寒冷、太过贫瘠，敌人坚韧且凶残，在付出高昂的代价之后并没有获得理想的回报，于是玩家便开始渐渐地疏远了这张地图，将其称为“废图”。

现在魔法时代回归了，这张“废图”不定会变成宝地。奥拉夫暗自想，但那都已经是后话了。“白玫瑰有动静了吗？”奥拉夫询问道，阿尔卑斯与白玫瑰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往往能从白玫瑰那里获得意想不到的消息。“白玫瑰的主力部队还没有集结好，但是已经召集了目前能联系上的所有人，正火速赶往冷石镇。”阿尔卑斯沉声道，这样的紧急状况他们也不是头一次遇见了，但阿尔卑斯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静，“大概有三十个人出头，已经快马加鞭从金瀑城出发了。”

他在担心乔尔，奥拉夫知道，阿尔卑斯很少如此真诚的对待一个人，但乔尔……如果艾蕾雅没有谎的话……奥拉夫摇了摇头，“也许来不及了！做好最坏的打算。”难得即将开启的地图任务，不定会给王国阵营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多一块有用的地盘，就会少一分彼此之间的争斗。但公国显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忧心忡忡的奥拉夫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一个斜坡，雪像是沙子一样的从他的指间滑落。

……

“睿度因……”一个深邃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乔尔在黑暗中想动动手指头，却发现身体沉重又冰冷，就连手指头都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睿度因……”那个声音再次呼唤，这一次比上一次更清晰，也更靠近了，且这个声音隐约伴随着滚滚的雷鸣声，微风开始吹过，但乔尔此刻就像是化作了岩石，感受不到风的存在。

“……睿度因……”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风也开始呼啸了起来，雷声如战鼓般响起，但即便如此，那个声音依旧清晰，甚至愈发显得可怖、刺耳。

“睿度因…………”更近了，声音如此之大，滚滚的雷鸣声在它面前也相形见绌，狂风无情地拍打在乔尔的身上，乔尔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沉重感开始渐渐被带走，令他失去知觉的寒冷也开始解冻，冰冷的感觉从四肢的指尖开始蔓延，乔尔真正的感觉到了冷。

“睿度因——————！！！”那个声音在呼唤乔尔。乔尔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今生从未见过的景象。

目力可及的尽头，是一颗巨木的深褐树干，身下是翻滚沸腾的铅色云海，树干像是铁幕一般将世界隔绝开来，乔尔左右望去，都看不见巨木的尽头，往上看去也看不见树木的顶端，苍穹仿佛便是它的树冠，星辰便是它的果实。如此这般的树，乔尔只在传中听过：孕育诸神与世界的世界树。

“睿度因——————————！！！”巨大的声音仿佛响彻地的雷鸣，乔尔悬浮于铅色云海之上，他低下头，看见了云海看是剧烈的翻滚了起来，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从乌云中升起，虽然它在世界树之前显得依旧渺，但在乔尔眼里却依旧巨大无比。黑色的影子钻出了云海，云雾像是水一般在它深色的鳞片上滑下。

它探出了头，口中含着象征“统治”的巨大十字剑柄。吞剑之蛇，三位一体的主神。乔尔看着在自己眼前、从云海之中升起的庞然大物，它身体的大部分还埋在云海之中，只是不时有一截弹出了云海，在翻滚的乌云中蠕动着。它的一块鳞片便比乔尔整个人都要大，它离乔尔如此之远，才使得乔尔能够一眼看完它山一般大的头颅。那是一颗硕大且丑陋的头颅，是毒蛇那样的三角形头颅，如山一般的大，甚至更大，两颗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乔尔，寒冷感占据了乔尔的身体，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头也能动了。

吞剑之蛇，三位一体的主神，背叛神、斩断过去之神与佣兵的庇护神。它是为世间带来背叛的神，它是象征斩断过去的联系的神，它还是保佑每一个佣兵的庇护神。传，在最古老的诸神之战中，吞剑之蛇是头一个背叛神王的神明，它吞下了神王的剑，让神王失去了武器与“统治”，最终战败、跌落到了世界树的树根。如今，神王的剑刃已经被它消化，神钢化作了它身体的大半鳞片，它一侧的鳞片如钢铁般闪烁着灰黑色的光泽，上面还布满了神王的神剑上刻满的诸神律令的符文，另一侧的鳞片则是它那生的丑陋的绿灰色鳞片。象征“统治”的十字剑柄被它死死地咬住，它无法消化它，也无法吞下它，即便如此，它也不会松开它。

“睿度因————”轰隆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是自那些散发着寒光的铁灰色鳞片与闪烁着诡异光泽的灰绿色鳞片之下传出的，那是吞剑之蛇的声音。它在……呼唤谁？乔尔大脑迟钝的想，冰冷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脑部，乔尔的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接着吞剑之蛇居然松开了千百个世纪以来都死死咬住的十字剑柄，三角形的头颅昂向了乔尔的方向，乔尔的身体无法动弹，他只能看着这恐怖的庞然大物缓缓地凑近了脑袋。被吞剑之蛇松开的十字剑柄得到了解脱，它半落入了云海，吞剑之蛇的蛇信缠在了上面，接着蛇信也松开了剑柄，十字剑柄彻底的落入了云海，消失在了铅灰色、翻滚沸腾的乌云之下。

但乔尔还来不及根本无法估计这些，因为吞剑之蛇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自己扑了过来，毒蛇的尖牙与血淋淋的口部铺盖地，越来越近，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为止吞没——

……

乔尔睁开了眼睛，双眼的酸痒刺痛让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信了过来。他动了动手指，只触摸到冰冷松软的雪，全身上下的酸痛感一起涌向了大脑，骨头也发出了哀嚎，虽然如此，但乔尔还是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接着胸口传来了剧痛，他无法动弹，接着他用眼角瞥见，身下的雪已经被血液染成了一片猩红，开始转变成一种粘稠的黑色。

我……还活着？乔尔的思维终于回来了，我记得……我被剑刺穿了。他想挣扎着爬起来，但胸口带来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但吸进去的气又从胸口上被刺穿的剑伤里涌了出来。我还活着？乔尔心中苦笑一声，不过是又死了一次，我早已经死过了。

视野中又出现了之前的“hp条”，不过这一次已经空了，在hp条的后方显示的数值为“1”。乔尔忍着痛想要爬起来，hp条开始闪烁了起来，又有血液从伤口中淌了出来，但量不多，看样子血已经快流光了，乔尔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仿佛随时都会晕死过去。他的眼前也开始闪烁起了一个红色的方框：警告！失血过多！

“呜……”剧痛让得乔尔忍不住出了声，这也是乔尔“又活过来之后”头一次出声，嗓子涌上了一种咸甜的味道，嘴里发干，没有一点唾沫，乔尔动了动舌头，尝到的是满嘴的铜锈味。身体的各种感觉正在缓慢的恢复着，hp条的数值也从“1”变成了“2”，接着是3、4、5……

“赫米……”乔尔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赫米……”他忍着眩晕感，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躺在教堂广场的果树之下。忽然眼角感受到了一阵火光，乔尔艰难的转过头去，看见的是大教堂的穹顶沐浴在一片炽热的火光之中，黑色的烟宛如妖魔般在火光中跳舞。

“赫米……”乔尔的大脑一片空白。在火焰与烟雾上方的空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颗即使在白昼也能看见微弱光芒的灰白色十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