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三边近日往来通(续二(1/2)
愈发暗淡的灯火之下,照的人人面孔都变得有些诡异和生硬起来。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们想做什么都自行随意好了,为什么还要逼我呢。”
脸色发苦的都尉张彪,亦是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道。
这几名部下面面相觊了下,还要开声劝说些什么,就见张彪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踢倒在地,而带着满案子的酒菜咣当在地上,又泼洒溅落开来。
这是这几人也吨觉得有些不妙,而纷纷把手抄刀几欲围上前去。刹那间就像是某种回声荡漾一般的,听得外间一片急促的嘶喝和怒吼,还有短暂的刀兵交击之后,类似皮囊被割裂刺破的声响。
而后,才在破门而入掀卷起帘幕带着新鲜血腥味的夜风当中,见到了一群顶盔贯甲的亲兵冲进来,将他们给包围起来,又举着刀兵压制到墙角边上。才有为首一名年轻的校尉拱手道:
“都尉,营中的异动和嫌疑之人都已然拿下了。。”
“张头,这又是为何呢。。为什么要辜负我们的一番苦心。不用在屈居人下,自己做主一方不好么。。”
这几名身陷重围的旧部,也不由的面色大变而有人急促喊道。
“你以为你们勾结那些义军旧属的行迹,就做的是万无一失、纹丝不漏么。。事到临头却把我推出去做这个冤大头,这就是你们的报效和好心么。。”
看起来干瘦黝黑的张彪,依旧是满脸愁苦的道。
“我张某人的私心和把柄再多,再怎么眼界小不成器,再怎么贪财好色,也不会随便自寻死路啊。眼见得跟着那位贵人是一片前途无量的大好光景,尔等是多么愚钝和迟纳,才要做出这种为人火中取栗,有自寻死路的短浅勾当。。”
说到这里,他用尽了气力摆了摆手道。
“且把他们都拿下吧,尽量留个活口,好作为事后的见证。然后你们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让我先清静一下”
而后,当一切都暂时恢复平静,他重新从还没倾倒的案几上,提领出一壶小烧,倒在在自己捡起来的杯盏当中,就此自斟自饮了起来。
直到许久之后影子随着透入窗扉的月色,越发的拉长起来,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方才所说的那么多话语,可不仅仅是说给这些谋事不成的旧部们听,也是对着那些安排在自己亲从队里,分别隶属于士委会和社调、纠检各科的眼线和耳目们所说的。
事实上,既然那位太平军之主的麾下,就连他从安南带出的子弟兵里,都能暗地里拉人过去作为暗子和监控手段;那更别说这几个原本就算不上行事周密的旧部了。
。。。。。
而在城南专门修养的别馆之中,
“上一次,咱们这般的围炉把话,却是什么时候了啊。。”
王蟠也在对着此刻前来拜访的旧部,如今广府屯田官之一的周庞叹息道。
“那还在河南郓州的时候吧,咱们刚打了十几条大宅护院的狗子,就这么拿破瓦缸子装了雪、堆着柴草胡乱烧着吃。。”
周庞亦是满脸缅怀的道。
“那可是好好吃了一身的大汗淋漓啊,肚儿撑的就连落下的伤处都不觉得了。。结果来日睡起来那是加倍的疼死人啊。。”
王蟠微微笑道。
“那时候大伙吃饱肉,喝足了汤水,都说日后只要能天天如此的受用,便就死而无憾了啊。。结果两天后那宋老别就战死了,接着鲁木匠拼的创口崩裂,抬下来没几天也死了;后来许多人都死的死,不见得不见。。。”
“这几年的光景,就只剩下咱几个了。现在虽然想吃条狗子,那也是动下嘴皮的等闲事,但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滋味和受用了啊。。”
周庞甚有感触接口道。
“却也是如此啊。只是我如今还在养病,口腹上禁忌太多,却是没法与你一起受用了。。不过既然能劳动老周来与我话旧,怕是还有其他的因由吧;难道是有人私下里求到了你那儿么。”
王蟠点点头,然后又追问道。
如今随着太平军掌控的地盘益大,而作为最为稳定的岭东十三州一府当中,也不可避免在日趋严密的治理过程当中,出现了一些贪腐和舞弊,枉法徇私之类的形迹了。
此外就是一些怠工耍滑、以次充好,偷拿多占,虚耗浪费之类的过失和错误,亦有留司下专门的风纪院及相应的风纪员,来进行巡察和处置。而这些,正好都在王蟠此时兼领的监察地方的职责当中。
只是因为他几乎闭门不出的缘故,这些私下里想要求情之人,几乎找不到多少闻达于前的门路,而只能在他这些已经位数不对,可以登堂入室拜会的故旧身上打些主意了。
“将头儿可真是明鉴分毫啊。。”
然而,周庞此时的眼神,也慢慢变得坚定而陌生起来。
“其实我只想问明将头一桩事情而已。或者说是,从你这儿求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呢。”
与此同时。在穿街过巷打着火把的队列当中,全身披挂把肚腩处勒得紧紧,而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前义军头领南齐云;也在骂骂咧咧的催促着,用抬着自己的亲随。
他乃是草莽中的出身,很小就随着饥荒中的村人,干起了劫道的营生。就此一直干到了成年,又弄死了压着自己的老头领,而在郓州大野泽下游的活动。
后来王大将军兴兵过境,他也乘机并了前来商量对策的几股贼寇头领,就此拉起了一班人马前往投奔。因为他彪悍敢战又喜欢纵容手下寇掠的作风,就此落下专门的别号“南山贼”。
后来补天王大将军兵败身死在黄梅,他却得以侥幸从官军的重围中之身脱走出来,重归到冲天黄大将军的麾下;又经历了许多事情,相继被打散了好几次队伍,起起落落的依旧是个中层头领的身份而已;
于是在江州会盟时,他痛定思痛之后,决定带着这些年搜括来的身家,连同将部下们的归属为代价换到的资用;一起登船南下来到了这繁花四季的广府之地。
他也就此很是过上了一番逍遥自在的上等人生活;只是钱总会是越花越少,而他同样也不善于理财置业;更舍不得将财帛投到海社、联号去,细水长流的慢慢孳息。而是听信了自己某个牙人介绍的番商,想要求取一番短而快捷的暴利。
然后,就在没有然后了;船一出海就了无音讯了,牙人也同样是人间蒸发了。虽然剩下的身家和产业,还是足以让他个人余生过上富家翁的生活;但是对于已经习惯了维持着部曲和奴婢成群,前呼后拥排场和奉承不断的他,却是一个难以忍受的落差。
于是,他本能的想要用熟悉的刀子,把一切给重新抢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安逸的生活当中,失去了大多数的凭仗,而被各种律法和规矩给约束住了。
而后,又发生他手下自发重抄旧业做那入室劫夺的勾当,却才到事主门外就很快就被宵禁的巡兵,给捉拿和镇压了下去。但这也同样启发到了他,产生某种做些什么来彻底改变现状的念头。
然后,又有人鞍子上们前来穿针引线,他就自然而然与那些各自有所诉求的人等,相互串联和抱团在了一起;为此又暗中散尽了身家,聚集了还能姑且拿得动刀剑的人手,就此谋一番功成名就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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