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白羽非羽（1/1）

白羽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乔忻晏。这样一个温柔的名字，念出来的时候仿佛空气都是甜的。可是，这也是白羽这辈子，让她觉得最苦涩的名字。白羽第一次离开白祁山的时候只有十五岁。那，暗沉沉的红色在白祁山的院子里染红了白羽的双眼。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养父。养父拼尽最后一口气，只告诉了她两个字――快走！白羽安葬了养父，带了点行囊就下了山。自她记事起，她就和养父一起住在白祁山上，偶尔觉得闷了，也和养父一起下山买过东西。她不知道养父为什么就流了那么多血，就像张屠夫宰猪的时候一样。那时候白羽觉得猪好可怜，而现在，她觉得心痛。虽然拿养父和猪比较有些有失体统，但是白羽这辈子也就见过杀猪和养父死去这两个血腥的场面。白羽不知道他们得罪了谁，竟然那么残忍地杀害了养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白祁山下是一个镇，镇上的居民淳朴，而且大多也都是认识白羽的。因为白羽的长相不像他们乡下人那样黑黝黝的，皮肤光滑白净，就像城里的大家闺秀。他们听了养父被杀的事情，惊疑不已。再回想这几镇子上好像的确来了一些陌生人。“羽啊，我听他们的口音像是北方人。你就往南走，找一个僻静的山村住着。”老板着拿出了一个钱袋，对白羽，“我们几个叔叔婶婶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帮不了你，这是一点心意，你拿着能逃多远逃多远。只怕是日后，再也不能相见了。”老板娘立刻连“呸”了三声，骂道：“你会不会话呢？只要羽能活着，见不见我们有什么要紧的！”乡民们待白羽真的很好。她不禁失了眼眶。就这样，白羽一路往南而行。路上好几次遇到一大批人追杀她。还好养父教过她一些武功，虽然没有真正用过，但至少还能防身，而且，白羽的轻功是最好的逃起命来比飞鸟还要快。后来，那些黑衣人改明枪为暗箭。白羽还几次遇上莫名其妙的事情，每一件都可以躲她的性命。不过，她每次都可以化险为夷。一定是养父的在之灵在保佑她。可是，她从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惯了，这样亡命涯，而且还是不知缘由的亡命涯让她很不习惯。夜夜不能安睡，身体也一比一差。不是这里痛，就是哪里不舒服。白羽想了一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知道养父原先是临安人。她原本就往南走，去临安正好。她一定要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养父不会白死，她也不会做刀俎上的鱼肉。就因为这个决定，白羽来到了临安，遇见了乔忻晏。她这辈子最相信的人，也是最让他心痛的人。初来到临安的时候，上下着瓢泼大雨，白羽撑着油纸伞找地方避雨，淋得像一只落汤鸡。她丝毫没有发现临安传闻之中的娟秀之美。乔忻晏是一个书生。第一次见他，却没有半点书生的样子。虽然他穿了一身书生的衣裳，可是在这没有伞，大雨倾盆的时刻，他将手中的书遮挡住了自己，飞快地从白羽身边跑过。他飞奔而去的时候，白羽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这一个多月，明枪暗箭的。白羽俨然成了惊弓之鸟。第一次，在大雨滂沱的那，他们只相见，不相识。白羽第二次看见乔忻晏，是在一座桥边上的凉亭里。那凉亭不大，却偏偏挤了很多人。白羽不乐意往这样拥挤的地方挤，却在路过的时候听见里头传来了一个声音。“乔忻晏，自此你二叔死去，你家早已没有旁的亲戚了。不如你就倒插门嫁到我府上，日子还好过一些。何必去考那劳什子的状元。”乔……白羽听到这个记，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养父也是姓乔来着。会不会……不过，白羽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已经不会像当年那样真单纯了。所以，她也就是站在了角落里，找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向他询问情况。原来，那叫乔忻晏的书生生活艰辛，连读书都是靠在书院帮忙换来的。不过他文采很好，大家都觉得他可以高中状元。可是，一个财主的丑女儿看上了乔忻晏，现在正逼着他倒插门呢！乔忻晏是读书人，自然做不得这样的事情。“那他死去的二叔叫什么名字？”老人了一个名字，再对了一下死去的时间，和养父带她隐居到山里的时间对上了。至于名字，她是在养父的书上看到的，不然，她可能要和镇子里的乡民一样误以为养父姓白了。这么，那乔忻晏也算是她的堂哥了。突然，凉亭正中央的争吵声变成了惨叫，白羽从缝隙中看到乔忻晏被人暴打，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万一是骗我的怎么办？万一只是演戏该怎么办？白羽纠结万分。如果乔忻晏真的是养父的侄子，那也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可是，这一切如果是假的那该怎么办？财主的女儿喜欢他，他们肯定不敢将他打成残废，就更不敢将他打死了。既然不会残废也不会死，那有什么要紧？白羽想通了这一点，冷血地转身离去。虽然她想找到有关于养父的线索甚至是亲人，可是这么快就出现的亲人，让她不得不怀疑，不得不冷血。爹爹，你莫要怪我。白羽住的客栈简陋而破败。但是这里已经是临安城里最便宜的客栈了。没有办法，她这一路走来花了不少银子，中途受伤生病还去看了大夫。她现在也找不到活计，自然是能省就省。客栈老板娘是个好人，她请朋友帮忙，给白羽找了一个丫鬟的差事。白羽见到了那家的夫人，夫人看着她，道：“你可不像是个丫鬟。”白羽住在山林，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还识字习武，自然没有穷苦人家的样子。后来还去了好几家，都是这样的结果。太过不一样的丫鬟会让当家主母忧心。老板娘见白羽实在当不了丫鬟，就问她会不会女红刺绣。这样还能卖了赚钱。白羽不会。老板和老板娘寻思了很久，这才勉强找了一个差事。虽然也是一个丫鬟的差事，不过地点是在临安的书院。书院的院长和先生们都是大儒，自然不会欺负一个丫头。而且，白羽这样的气质，去书院当丫鬟也不会太突兀。只不过书院里没有其他女子，为了避嫌，白羽最好是在他们上课的时候打扫为好。其他时间去后厨帮忙就可以了。打扫烧饭这些白羽还是会的，所以她谢过了老板和老板娘，正式去了书院当丫鬟。在书院后厨，白羽第三次遇见了乔忻晏。这一次，他们互相认识了。白羽有些动摇了。她来书院是她自己都不知晓的事情，可是乔忻晏早在这里干活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白羽动摇着心底的防备，却也不敢轻易卸下。直到某夜里，白羽擦洗完教室，在回房间的路上，突然跳出一波黑衣人刺杀她。白羽慌忙闪避，拿了扫帚当武器，过招之间迅速向书院外头跑去。每次，她都是逃出去的，真的要打，她可打不过。这时候，乔忻晏突然出现，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白羽还要顾及他的安全，一时速度就慢了下来。“心！”乔忻晏大叫一声，将白羽抱在了怀里。白羽亲眼看着一柄剑刺入了乔忻晏的身体。那样震撼，再没有半点怀疑。只是，那些黑衣人刺伤乔忻晏之后，犹豫了片刻，立刻逃走了。白羽一心担心乔忻晏的伤势，并没有发现那么明显地破绽。白羽只当乔忻晏救了她一命。如果他要杀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所以，等乔忻晏醒来，她便和乔忻晏相认，对她卸下心防。乔忻晏对她真的很好，体贴关怀。白羽不时在想，她是养父的养女，若是日后要嫁给他，应当不会被人闲话？可是，假的永远是假的，假的永远不会变成真的。那日白羽在后厨做了点心，打算给乔忻晏加餐。就是因为在那个平日不出现的时间出现，她才发现了一切。她看见乔忻晏坐在院长的位置上，她看到院长对乔忻晏毕恭毕敬。白羽转身就走，后来应该打扫的时间里，她偷摸去了别的地方。秀才，得意忘形的秀才是非常容易泄露秘密的。那几个不学无术，靠着家里的捐助进了书院的秀才围在一起，替白羽解答了先前的疑问。原来，乔忻晏根本就不是乔忻晏，养父也没有什么侄子。最令人震惊的是，乔忻晏的真实身份是皇子。按照他们的，他还是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他们认为自己帮了皇子，将来仕途一定坦荡。白羽拿了几个铜板，离开了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