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欲随命运漂泊，浮萍无根（2）（1/1）

客厅里那件破旧的沙发周围仍然弥漫着一阵浓烈的酒味，好像一个女人纠缠着久久不甘离去一样。顾七里走到旁边深呼吸一口，算是作为最后的问候了。这是她童年的“妈妈”的味道。顾晟言站在后面，眼眸中平静如水——哪怕他早无昔日的辉煌，哪怕他已经沦落为一个工地工人，身上的那阵气息是不会变的，他的性格和处事态度也不会变。丢了它。反正也只是别人不要然后捡过来的。好。女孩点点头。两个人抬起沙发。虽是两个人，但实际上也只有顾晟言在出力，一个四岁的女孩，想帮忙也只会是力不从心。将沙发放在隔壁居民楼门口的大垃圾桶旁，顾七里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有了点踏实感。这是这么久以来，终于从那去醉酒般的噩梦中醒来了。父亲的背总是挺得那么直，一如当初西装革履的他。女孩不禁也挺直了腰板，脸上扬起了稚嫩的笑容。爸爸。嗯？顾晟言回过头，女孩正站在门口，漆黑的双眸中是满满的好奇，他觉得自己大概猜到女孩想要问什么了。“妈妈是个怎样的人？”“妈妈？”“是我的妈妈，不是……”不是那个漂亮阿姨。是我生我的那个妈妈，会疼爱我的妈妈，那个在陈玥口中的“贱人”的人……风轻轻吹过，树叶随其一起飘落，沙沙的落叶雨间，女孩的漆黑的瞳眸中他仿佛又看见了多年前的她。又一次被提起那个人，顾晟言的嘴角勾起一个苦笑的弧度，他不知自己该用如何的情绪去面对。多少个日月的痛楚，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但都是过去了的事了，又何必再计较那么多。闲暇时工地头头坐在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看报，报中总可以看见那些关于他们家的新闻，字里行间述的是家族多么辉煌企业多么庞大。相片上的她还是一如当初，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又是如此光芒四射。一个是白家千金，一个是沈家长子。门当户对，理所应当。照片上女人的笑容看起来足够幸福，男人亦是如此。金童玉女这个词已经无法用来比喻如今年龄的他们，但这在多年前一定是最适合的形容。她过得足够幸福便是了，记忆中是否有他都已经不重要。剩下他一个人记得曾经的一切就够了。她成了知名的名媛，嫁进了名门世家，两家的企业营势稳步上升着。而他，为了自己当初的意气风发和一股蛮劲，也为了自己那所剩无几的骄傲，绝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过得多艰辛。一个老大不的男人，还像少年一样那么倔，打心底的，始终都没有放下当初的那一份骄傲。既然将七里交给他，既然选择和沈家人在一起，那么今后有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必再去了解。他们之间再无瓜葛。脱去所有平日的威严，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十八岁追着女孩满大街跑的少年，还是十九岁骑着单车载着女朋友到海边的男生，还是二十二岁撕掉出国机票大喊着“不允许你离开我”的大学生，还是二十六岁醉酒后无法控制住自己让自己陷入了睡寝之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