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静夜絮语（1/1）

晚餐是蒌蒿菜叶粥和干煎鱼、烘茄子、炒豆芽、豆腐烧丸子几个菜，还有南瓜饼。这些都是乡野粗菜，几个人却都吃得有味。杜婉芷一连吃了几个南瓜饼，秦沐风劝她不要多吃，她久已不吃烟火之食猛然吃太多会让肠胃受不了。杜婉芷轻擦嘴角的碎沫，笑：“就是久已不吃烟火之食，才吃起来就停不了口。那些仙丹灵药虽好，终究没滋没味儿。”对于此，马烁深表赞同，“是呢，当神仙再好，也少了朋友家人在一起的那种热乎劲儿。”晚餐之后，秦沐风再细察程浩风伤病，杜婉芷帮着胡仙仙收拾好杂物后，两人就坐在院中些闺中闲话。“胡姐姐，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今是七月十八，没什么节啊。”“的确不是什么节日，但对你而言可算是大日子哦。前几，沐风听你竟然打伤程师兄，气得要找你报仇。哪知今日一见，你们却这般要好。”“对你们而言是不过几日，对我们而言却是几生几世。”“哦……你们是……如何好起来？他待你好？”“好……好笨！”胡仙仙着就捂脸笑起来，杜婉芷轻笑：“下间不知有多少女子想找个他那样的郎君还找不到呢，你还嫌他‘好笨’？”胡仙仙撅嘴：“本来就好笨……"，完又羞涩一笑："我也好笨……”杜婉芷低声一叹，“你我都算是有福份的，我那两位姐姐才真是苦命。大姐是被大姐夫气得自尽而亡，她那时候才二十四岁呢。二姐生了几个孩子就只活下来一个女儿，二姐夫包养着外室，二姐要守活寡还要帮他打理偌大的家业。唉，二姐常哭诉她是累死累活讨不到半点儿好……”胡仙仙仔细地听着，诚恳地答应：“我懂你的意思，我以后再也不和他拧着闹脾气啰。他费心那么多年来找我，我性情大变还总是犟嘴，他肯定是要生气的。只是怕如今一切都太迟了……”“不怕太迟……有心就好。我如今才得知自己早已寿数终了，是靠邪法强留人间，我这样的身体根本不可能为沐风生儿育女。可他不嫌弃我，我也不惴惴不安，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就好。”胡仙仙不好意思地轻笑，“起来我还比你大两岁，可惜倒没有你懂事儿……”“你和程师兄两个人的性子有时候也真挺别扭的，他是凡事都要回环往复地想，非得要想周全了再去做。做的事呢只要别人自己去领悟意图何在，从不肯直目的。”胡仙仙托腮问道：“他做的事意图还不明显？”杜婉芷纤指轻点她的头：“你以为你明白他的意图？你就是啥事儿都不肯多想，一想就偏激地往坏处想！你在青丘国引雷后受伤昏迷的那些日子，程师兄为了救治你差点儿连他的命都搭上……”“不是差点儿，是已经搭上了……他要不是内脏被震伤又耗损过多灵气，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压制不住佛宝所带来的力量……”杜婉芷苦笑一下，往屋内望一眼正在针灸疗病的两人，对胡仙仙：“你也不傻啊……可你当时怎么都不听沐风交待完程师兄留的话就什么‘我才不想知道程浩风此刻在做什么’……”胡仙仙想起来，秦沐风当时的确是要交待什么话的。可当时情势危急，自己心里对于引雷除血蛛这事儿多少还是有些怨气的，所以就打断了他要的话。“他当时要什么？”杜婉芷见她很急切的样子，偏慢条斯理的着：“你以为我们见你要以身引雷诛杀血蛛就半点也不难过，是不是？"见胡仙仙面有惭色，她又："殊不知程师兄是早知你该当承受九道雷以应渡劫之数，才没有反驳列师兄他们的谋划……可他又对沐风千叮万嘱要记着告知你，千万不可硬承那第十道雷……”胡仙仙低下头声：“可我当时避不开了呀……”“所以啰，最后还是程师兄帮你移开了大部分雷霆之威。他后来见你昏迷不醒，非常自责。他本以为那道来自外的雷只是警醒你，他没想到会真是要劈死你……”胡仙仙的眼中不知不觉又泛起泪光，一幕幕往事重现，却不再是只以她自己角度所见所闻重现，脑海中浮现出同一事件中他人的所做所为。杜婉芷缓缓着：“你不知道那晁师伯都现身了，他你既已不堪大任不如就让你再转一世，不必费心劳力施救……”胡仙仙听得激动地抓住杜婉芷的手问：“程浩风就因此回答‘她还不能死……’是不是这样？”“就是这样。可真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列师兄你竟然以为程师兄是要让你暂时不死，好亲手灭了你……”“我以为他只是留这个躯壳儿好让白回风附魂……”杜婉芷哭笑不得的连叹几声：“你……你怎么总是跟自己的前世过不去啊？你也不想想，只是为了附魂的话，你死了再重生岂不是更简单些？何必救治呢？你知不知道你受伤后的前七全是靠程师兄的灵气在续命？”胡仙仙抹了抹眼泪，快步跑进屋，拉着程浩风的手问：“后来我一步步的查到一部分真相，你以为我应该就能明白你的苦心，对不对？你都没料到我完全想偏了，是不是？”“嗯……”程浩风身上插满银针，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胡仙仙，不知道她怎么又哭了。秦沐风倒听明白她的意思，一边有条不紊地继续扎针，一边语气生硬道：“胡姑娘，有些事非得要别人出来你才明白？你也不想想，三师兄就算能逆转时光，最初的白回风不同样是你？那时候也就没发生过后来的事，就不存在有胡仙仙的意识，不存在又怎么能灭掉呢？”她刚止住泪水又被秦沐风得泪流满面，一向要强的她这几哭得自己都要不好意思。程浩风看着眼泪汪汪的她轻轻翘了翘嘴角，“时光无法逆转的，可我也并不后悔逼你临凡，至少我尽力了。就是没想到你那般要强……”他着倒又笑出声来：“呵呵，你呀，非得逼我生死相搏……我也气得糊涂了，筹谋好的事变成了一团乱麻……”她俯下身半跪在他身边，将他的手贴在额头上：“你还笑，我真的恨不得掐死自己……都怪我听信冷秋朗的话……”程浩风面色沉了下来，“青龙冷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