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甩了禁卫军一巴掌(2/2)
一阵安谧之中,她听到了细微又古怪的声音……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叫声,不像是猫儿的那种撒娇叫声,更不像是狗吠声,而更接近……狐狸叫!
“小红!”暗淡的双眸顿时放光,大喜过望,却又难以分清楚,到底狐狸的叫声是从五条通道的哪一条传过来的。
就在焦急的等待之下,一抹火红身影从中间的通道飞奔而来,靠在她的裙摆旁,扬起那张毛茸茸的狐狸脸,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骄傲地看向她,好似在等着她的夸赞。
“羽儿呢?”她脸上的凝重总算敛去。
火狐狸咬了咬她的裙摆,一溜烟又跑了,秦长安尾随其后,走入中间那条通道,不远处果然有一个襁褓,而火狐狸则蜷缩着身体,把襁褓保护在自己的怀里,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垫在襁褓之下,仿佛是一个枕头般。
她压下身子,看到襁褓之内,羽儿睁着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到娘亲来了,不由地抬了抬双手,咧着无牙的小嘴笑。
地道虽然寒凉,但火狐狸却用一身厚实温暖的皮毛保护着羽儿,而且如今是夏日,火狐狸聪明地叼来了一个襁褓,垫在身下,因此只穿着单衣单裤的羽儿并未着凉。
即便如此,一想到火狐狸在一片打斗哭闹中,叼着羽儿的衣领,一路把人带到地道的最深处,她的心下一片骇然,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险象环生。
不过,幸好羽儿平安无事,而且,若没有火狐狸的及时出现,把羽儿带到无人知晓的密道里来,禁卫军早先一步把孩子抢了,必然会不顾一切到宫里复命,到时候,她跟羽儿母子分离,必定再受皇帝要挟。
“多谢了,小红。”她任由火狐狸蹭了蹭她的裙摆,粲然一笑,把羽儿抱在自己怀里,缓缓直起腰来。
“我们出去吧。”
出了地道,秦长安解开羽儿身上的小衣服,本以为火狐狸掌握不了力道,一路在地道拖行,必然会把孩子磕着碰着,谁知从头到尾都没看到半点淤青。
亲手帮羽儿用温热的软布擦拭了一下身子,羽儿“咯咯”直笑,那双眼睛晶亮晶亮的,天真无邪的脸上完全没有半点受惊的表情,重新给儿子换了衣裳,她凝重冷淡的眉眼之间,已然多了一丝母性的柔软。
火狐狸“噌”一声跳上了床畔,好奇地打量着秦长安的举动,蓬松的大尾巴一摇一晃,羽儿再度好奇地抓着它的尾巴,气氛一片融洽和乐。
只是没多久,小魔头故技重施,一改天真无邪的笑脸,小声抽泣,秦长安一看,利落地解开胸口的盘扣,让羽儿靠近她柔软的胸口。
过了好一会儿,小魔王喝了一肚子的甜蜜乳汁,这才再度恢复笑脸,在大床上攀爬打滚,跟火狐狸打成一片。
秦长安靠在床头,嘴角的笑容沉下,静静地沉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皇帝之所以会病倒,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楚白霜的死,却又不只是为情所困这么单纯。
前几日在行宫,他故意派人掉包皇后给她送来的桔子,想试探一下秦长安是否是百毒不侵的药人体质,而她绝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自然好好地回敬了他。
那只手掌大的红蜘蛛,出现在荒郊野外多年未曾好好修缮的小行宫里,外人看来的确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唯有内行清楚,那蜘蛛叫雪中红,天底下毒物中,是排行在前十名的。
哪怕只是被咬了一小口,毒液渗透到体内,慢慢地游走在经脉血液之中,毒发的时间很久,约莫是十天到半个月,一开始不会让人察觉任何异样,伤口也微小的难以发现。初期症状,是肝火旺盛,亢奋失眠,食欲全无,精神萎靡……这些症状并不特殊,因此对毒物并不专精的大夫看了,也只会误以为是寻常的病症,而不会怀疑到毒物上头去。
虽然不会一下子就致命,但会让人迅速地陷入颓废消沉,其实,当一个人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却一口都吃不下,面对一张名贵的雕花大床却一刻也睡不着的时候,生活也就变得贫瘠而可怕了。
有时候,对一个人的折磨,并不见得非要是血肉模糊的痛楚,那些琐碎细微的痛苦叠加在一起,反而会更深不见底地折磨一个人的意志力。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这不过是她给皇帝的一个小小教训,皇帝自然是一国之君,但他频频对她一介女流出手,早已没了皇家风范和道义,她只是以牙还牙,礼尚往来罢了。
“李闯,封锁消息,就算是靖王府的下人,不得入内。”她朝着外头嘱咐一句。
“是,王妃。”李闯回应。
未来的三日,的确风平浪静,而皇帝也已经整整四天不曾上早朝,再加上楚白霜的死讯传了出来,很快就有人揣测是因为皇上目睹最爱的女子香消玉殒,这才郁结于心,悲痛难忍,终于倒下了。
皇帝病的昏昏沉沉,自然无暇顾及他求而不得的药人,但宫里还是开始操办楚贵人的大小事宜,一时之间,皇宫的气氛实在微妙。
一方面,宫里又多了一个小皇子,本是喜事,只是无人感受得到一丝的喜气,毕竟这件喜事伴随着一桩丧事,做事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在低迷的气氛下,板着一张脸,谁也不敢随意露出笑容。
栖凤宫。
“娘娘,皇上有意追封楚贵人为楚妃——”蓝心姑姑替蒋思荷揉捏着僵硬的肩膀,将嗓音压得很低,似乎担心主子听了不快。
“人都不在了,要这些虚名做什么?不过是给外人看看罢了。”蒋思荷表情依旧稍显冷淡,就算楚白霜被追封为贵妃,也不会在她的心湖里激起一丝波澜,两个女人活着的时候有那么多纠葛就算了,她不想跟一个死人争些什么。
谁也没想到楚白霜就这么没了,据说用命保住的孩子瘦的跟一只初生的猫儿一样大,很是可怜,如今太医院的太医战战兢兢地驻扎在珍秀宫,就连大皇子川儿出生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娘娘,您还不打算去看看皇上?”蓝心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是旁观者清,清楚帝后的感情很难再有进展,但只要蒋思荷还是皇后,就必须承担皇后的所有责任。
“今日总是要去一趟的。”蒋思荷点了点头,语气之中颇有几分无奈,最近两年,她的心境仿佛是山路十八弯,如今总算沉淀下来,不再对皇帝有多余的期望。
没了期望,也就没了失望,虽然一个人是孤单了些,但至少可以守住自己的内心。自己膝下已有一儿一女,就这么过完余生,不再奢望什么情爱,反而轻松许多。
皇帝已经病了三四天,之前川儿突然因为风寒烧了热,她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了两日,现在孩子痊愈了,她当然没有借口继续留在栖凤宫,完全不顾皇帝的病情。
走入皇帝的寝宫,蒋思荷惊觉龙奕在短短几日之内的巨大变化,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下巴生出参差不齐的胡渣,眼周一圈青黑,只穿着白色绸缎里衣,双眼遍布血丝,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朕以为……皇后还在生气,故意不来探望朕。”他的脸上一副嘲弄表情,半坐在床头,嗓音不如往日的低沉厚重,低哑难听。
“皇上多心了,臣妾是因为前几日川儿突然染上风寒,高烧不退,不想把身上的病气过到皇上这边,这才没有前来探视。”蒋思荷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神色疏离,眼神平静没有闪躲。
她说的当然不是谎话,但言语之中却又听不出更多火热的关切,蒋思荷见龙奕的眼神牢牢地钉在她脸上,转过身去,倒了一杯温水,送到皇帝面前。
“楚贵人既然不在了,臣妾跟她的所有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今日臣妾想问问,楚贵人临终前可是想好如何安排她的三个孩子?”
龙奕接过这杯水,喝了两口,无声叹了口气。“两个公主朕打算交给静妃,其他的后妃年纪太轻,也没有子嗣,恐怕很难真心抚养公主长大。”
蒋思荷微微一点头。“静妃心思沉稳,教养也不错,是个可以托付的人选。”
他的脸色透着灰败,看上去跟往日那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帝王相差甚远,沉吟许久,他才哑然开口。“至于二皇子,太医们说他还未度过最危险的时期,这半年要是能挨过,再考虑谁来抚养他不迟;若这半年都熬不过去,朕就让他葬在楚贵人的陵墓旁,让他们母子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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