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砍吧,全砍了(1/2)
安言悲哀地看着他,萧景真的有掐死她的架势,她只能轻声地呼唤他,“萧景,萧景啊。”
他凑近她耳边,泛红的双眼带着铺天盖地的失望和恐慌,嗓音没有丝毫温度,“怎么不是你去死?”
怎么不是你去死?
女人的泪水猛地夺眶而出,一颗颗全部砸在他的手背上。
安言喘着气流着泪在笑,嘴角的弧度很大,带着浓重的嘲弄,她曾经死过的啊,但是她没死成,这一次换成宋子初了。
冰冷死寂的空气中传来浓重的血腥味,但是没人能够闻到。
砸在男人手背上灼热的液体让他倏然清醒,他看着昏暗光线下脸色涨红的安言,一下子就松了力道。
他差一点就杀了安言。
安言没有力气,倒在床上剧烈地咳嗽,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消失在身下暗灰色的床褥里。
和他结婚以来,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如此震怒的样子,从来都没有。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们都在自作聪明,殊不知,上天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自责害死了宋子初的同时萧景又恨不得杀了她给宋子初陪葬,看他这么紧张的模样,安言想,之前自己发生意外的时候萧景是什么心情?
毫不在乎还是象征性地找她一下,就算最后真的找不到他也可以说自己尽力了?
到今天为止,到此刻为止,她彻底明白这段婚姻的错误之处,是她安言强求了。
等她终于缓过来,萧景像一尊佛一样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她,这一刻安言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悲伤,绝望,压抑又像是无奈。
可是隐藏在昏暗光线下,他大衣的袖口下,那只掐过她脖子的手指在止不住地颤抖。
安言绝望地望着他,什么话都说出来,一切都来得太快,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相信宋子初真的就这样死了?
可是站在床边的男人脸上的神情让她不得不快速地接受现实,他说,“安言,如果你再继续靠近我,我会死的,真的会死。”
已经死了一个宋子初了,她又怎么可能让她最爱的萧景死去呢,所以她猛烈地摇头。
男人又猛地贴近她的耳朵,纤长的手指狠狠捏着她的下颌,语气逼仄无情,“为什么不是你去死?”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朦胧了的视线里尽是悲哀,嗓音带着哭腔,“我会死的,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宋子初死了,你又这么恨我,那我就把时间提前好了。”
但她哥哥就快要醒了啊,她又怎么甘心这个放弃自己,放弃萧景,又放弃她哥哥呢?
安静的空间,气氛像是死了一样。
男人依旧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没有反应。
只是,等某一天他终于明白她说的提前是什么意思时,那时候他翻遍了大江南北也找不到一个叫做安言的人。
安言咧嘴轻笑,她还是见不得萧景这副样子,她小心翼翼地上前去抱他,然后亲吻他的嘴唇,萧景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动,任由她吻着。
甚至两人的气息间已经融进了她咸涩的泪水,但他依旧无动于衷。
安言是真的慌了,她没想到这场游戏会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收场,太捉弄人了一点。
她不住地哭,喊他的名字,“萧景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我?我已经等了这么久都等不来,你的字典里是不是从来没有安言这两个字?”
嘴唇里传来咸咸的感觉,萧景知道那是安言的眼泪,温热咸湿的泪水流进了他的口腔,这一刻他的心也痛,他该怎么办?
安言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将他垂在身侧冰凉的手掌放在自己手心,那张脸几乎都要埋进去了。
她在求他。
可男人觉得此刻,他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他除了冷漠再也做不出来别的表情。
在这层不存在的屏障外,是安言绝望悲伤的脸,有滚烫的热泪不停砸在被她捧着的手心里。
宋子初的死是一道鸿沟,他跨不过去。
安言已经累了。
可是她依旧紧紧地抱着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化他,她的嗓音带着哭意,“萧景,你不要这么痛苦,我心疼。我后悔了,我会把宋子初给你找回来,我把她给你找回来。”
然后我们离婚。
她还是不敢说出离婚这句话,但是现在说不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萧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他问:“你怎么把她找回来?”
飞机失事,宋子初的骨骸沉睡在太平洋里,她要怎么找回宋子初?
安言抱着他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刚开始的沉默流泪变成了最后的嚎啕大哭,萧景任由她把眼泪鼻涕擦在名贵的大衣上。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搂住安言,这一刻有种叫做心惊的情绪在胸腔中乱窜,安言的哭泣像是预示着一场告别,他以为告别是为了宋子初。
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
她不停地跟他说话,但他无动于衷,像是从此铁了心,安言,就算你流再多的泪又怎么样?
宋子初再也回不来了。
最后,她没有办法了,安言指着自己,看着他,不住地抽泣,“好,我是刽子手,你要么现在杀了我给她报仇,要么你叫警察来抓我,我不逃,我下半生都待在牢里赎罪,祈祷你的宋子初不要先去投胎,在地下等着你,行不行?”
可是萧景从刚开始的暴怒咆哮之后,现在就只是漠然地望着她,什么都不说,脸色冷漠到极致,人也冷到极致。
那双手更是冷的没有一点点热度。
冷风肆虐,擦过窗户发出呜呜的声音,安言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呜咽的声音,但她没有注意,此刻她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面前这个男人。
安言终是受不了了,提高了声音,“萧景,你杀了我,或者是你叫人来抓我,行不行啊?!宋子初死了,回不来了,你不是想我死吗?你现在就动手。”
她将抽屉里的刀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冷白泛光的刀具出现在眼前,男人像是终于有了反应一般,他攥紧了身侧的手指,目光从她脸上虐过,冷笑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朝门口迈步。
安言咬着牙,“萧景!”
男人闻言,身形微顿,不过一秒不到,直接摔门而去。
那天,安言在萧景离开后不顾形象嚎啕大哭,像是要在这个傍晚将一生的眼泪都流干,李妈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安言都没有反应,只是那毫不掩饰的哭声撕心裂肺,牵动着别墅里的人。
李妈站在门口抹眼泪,像是知道这对夫妻应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闹成了现在这样。
那晚,安言直接哭晕了过去,在冰凉的夜里又被冻醒,思维有一瞬间的凝固,不过短短瞬间,黄昏时刻的记忆悉数涌进脑海。
暗黑冷寂的卧室里,只有没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极淡,安言只能看到卧室的大致轮廓。
但这个她睡了两三的卧室,就算闭着眼睛她也能描绘出它的形状,知道哪些东西放在那里。
她该庆幸萧景没有直接将那张离婚协议摔到自己脸上,所以一切还是有机会的是不?
可是安喜死了,就在那天晚上。
安言发现安喜的时候它的身体已经僵硬,一动不动地躺在柜子底下,蜷缩着自己瘦弱的身体。
她在第二天早上发现的它,尸体冷硬毫无温度。
安言蹲在地上冷静地看着它,大片大片已经凝固的血从它未合上的嘴蔓延到周围的深色地毯上,眼睛都没有闭上,前爪还呈现着抓着地毯的样子。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上,她人却是极其安静的,慢慢伸手将安喜的眼睛合上,甚至嘴角泛起笑容。
安喜,我们在同一时刻面对痛苦难受和绝望,但你比我幸运,你已经解脱了,而我没有,我还在深渊里挣扎着,好像再也逃不开了。
她安静地处理了安喜的后事,把安喜埋在了后院那颗银杏树下。
安言唯一后悔的是,当初将它带了回来,其实做一条快乐的流浪狗也挺好的,至少天大地大,想去哪儿去哪儿。
就算饥寒交迫,食不果腹,也好过好过现在。
她刚刚处理好安喜的事,安言接到了季榎璟的电话。
“小言,你赶紧来医院——你哥——”季榎璟的声音很激动,安言起身,朝屋子里疯狂地跑。
泪水再度在她苍白的脸上肆虐,好像明明在昨天就已经流干了的泪再度不受控制,疯狂地滚出眼眶。
只是,安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但那些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她回房间拿了手机就朝医院奔去,自己开的车,好几次,再等红绿灯的空档,她都是泪眼模糊,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很奇怪的感觉。
安谨的病房,一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着病床,身边都是各种仪器,季榎璟紧紧抱着浑身颤抖的安言,安言张了张扣,立马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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