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亡灵归来(前篇)(1/1)
卧室中拉着窗帘,没开顶灯,只是床边的台灯透着昏黄却显温暖的光芒。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床铺是去年秋新买的,为了让孩子睡得舒服,它比普通的单人床要略大一号。床单和凉被是配套的淡雅款式,和这屋子里的墙纸一样,颜色是薰衣草紫。床铺摇晃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动。男人和少女的身体交缠着,仿佛早已融合在一起。此刻,无论是法律、道德、血缘还是禁忌……这些虚无的词汇对他们来都已不再重要,他们只是一次又一次晃动着身体,享受着这美好时光的欢愉。也或许……他们只是单纯地追求着快意。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在喘息声中彼此相离。男人把女孩搂在怀里,探身从床头柜上取出一些抽纸,稍稍清理了一番。少女则无力地蜷起双腿,她躺在男人的臂弯里,双目紧闭。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这时是晚上八点五十分。“……要不要去洗个澡?”唐东升问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却充满了温柔的爱意。唐愿愿只是轻轻摇头。“那你先睡……我去洗个澡,明还要上班呢。”次日是周六,但对于唐东升这样的人来,每一都是工作日。虽然刚刚经过了一番“运动”,但唐愿愿身上出汗不多,就这样睡下也不会难受。于是唐东升轻手轻脚地下床,为女儿盖上凉被,将床头的台灯调成睡眠模式,这便离开了卧室。他的衣服都丢在床边,懒得穿上,反正这时都已经是五月了,气不冷。也不会有人看到他,窗帘都拉着呢。几个月前有一次,他刚一把女儿接回家就觉得心火升腾,迫不及待地把她压在了床上,正准备脱去她的冬衣,唐愿愿却闭着眼睛伸手阻止了他:“爸爸,别……我感觉有人在看……”唐东升赶紧回头看向窗外,却并没有发现有谁在窥视这边。不过女儿的提醒却让他上了心,从那以后他们每一次做那种事情之前,都会先把所有房间里的窗帘都拉起来。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家庭中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在乎。谁都不会了解他们之间这奇妙而混乱的关系。既是父女,也是爱人。唐愿愿夹紧双腿,她听着父亲赤脚踩在地上朝浴室走去发出的轻微声响,几秒种后,放水的声音传来。于是她睁开了眼睛。又一次和爸爸做了……身处其中的时候,很快乐……可唐愿愿心里清楚,这种事不可能持续下去。那种时候,她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去思考,仅仅沉醉在身体的感受之中。但一旦结束,强烈到足以将她完全吞噬掉的罪恶感便如末日大片之中的海浪一般狂涌而来,她只好闭上眼睛,努力去回避爸爸的脸。爸爸一定也是这样,所以才会丢下她,一个人跑去清理身体。偶尔,数月之前故去的妈妈的脸会在眼前浮现,带着嘲讽,带着冷笑。唐愿愿颤抖起来。一开始,是在去年的十二月份,有一次周末,爸爸从外面应酬回来,喝得烂醉如泥。他吐了很多,唐愿愿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他伺候好。当她扶着他坐到客厅沙发上的时候,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唐愿愿慌张地想要脱身,但爸爸却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倩倩……”唐东升喊出前妻的爱称,他的眼泪伴着酒气滴落下来,“别走……我求求你……别走……别离开我……”唐愿愿的挣扎停止了,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按在那里,不知所措。其实她长得和母亲并不很像,但或许是因为两人都从就练习钢琴的缘故,常有人她们母女俩气质很相似。爸爸的力气很大,他的手有些颤抖,却迅速脱去了她的衣服。但这不是她放弃反抗选择屈从的原因。许久以前,妈妈把她带给那个“叔叔”认识。叔叔是很温柔的人,常会带她去各种地方玩,给她买玩具和零食,听从她的一切吩咐。爸爸也很温柔,但每都会工作到很晚才回来,周末也一直待在公司,连她幼儿园的舞台表演也没有来看。每次和叔叔一起出去,妈妈总会提些奇怪的要求,让她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爸爸。妈妈会编造好谎言,教给她,让她讲给爸爸听。在那些谎言之中,出去玩的向来只有妈妈和她两个人,而不会出现叔叔的影子。爸爸很笨,笨到了极点,他只会:“这样啊,玩得开心就好……对不起啊,爸爸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你们……什么时候等爸爸赚到了大钱,以后就再也不工作了,一辈子陪着你们,好不好?”无论是唐愿愿自己的话,还是妈妈的话,他向来全盘接受,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终于有一,在回家的路上,妈妈问她:“你觉得叔叔好不好呀?”年幼的唐愿愿抬起头来,她手里还抓着叔叔刚给她买的超号电子琴玩具。“好呀!”“那……”妈妈的声音很轻,“如果……如果要是我,我们以后跟叔叔一起生活,你觉得怎么样呢?”“不要爸爸了吗?”“也不是不要啊,只不过是叔叔陪你玩,爸爸隔一段时间会来见你一次。好不好啊?”后来想想,那或许就是一切决定下来的时候。如果唐愿愿那时否决了这个提议,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那个叔叔会痛苦,但唐愿愿的家庭还可以得过且过。也许……可这个“也许”,终究是走到了另外一头。那之后的事情发生得很快,快得让年幼的唐愿愿几乎没怎么察觉。她们母女俩和叔叔住到了一起,而爸爸的影子则逐渐从他们这新的“一家人”的生活中淡去。妈妈他隔一段时间会来一次,但这个“一段时间”却比唐愿愿想象的要长。有时一两个月,有时长达半年。他也从不去她的“新家”里,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一样。只会偶尔去她的学校,或者钢琴房,和她稍微两句话,带点寒酸的零食,随即便走。最开始唐愿愿还会思念他,到得后来,他是否出现,似乎也已经变成了无所谓的事情。忘了是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某一,唐愿愿跟一个男生吵架,那个男生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嘴污言秽语,他管她叫“破鞋”。“你就是个破鞋!你妈妈也是破鞋!我都知道了,你妈给你爸戴了绿帽子。不信你回去看看,你爸爸头顶上都长草了!”唐愿愿家教甚严,从妈妈就会教她各种礼仪。不管是在餐厅还是电影院,如果她大声吵闹,妈妈就会立刻带着她离开。这样子教出来的女孩怎么可能吵得过牙尖嘴利的男生?后来她在计算机课上那些她听不懂的词语。一个个查下来,那些明的文字中隐藏着些触目惊心的东西,像是锋利的刀子在她幼嫩的身体上一遍遍划过。现在她知道妈妈和叔叔对她的爸爸做了什么,知道爸爸这些年来过成了什么样子。其实她早就心有所感,她不是傻瓜,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早就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了。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不管是叔叔、妈妈还是她自己,大家生活得都很幸福。是,他们是幸福了,以爸爸的牺牲为代价。唐愿愿坐在她的板凳上,周围同学们的嘈杂之声宛如回响在另一个世界。是我的错。是我背叛了爸爸。是我帮着妈妈伤害了他。是我……所以,那一她放弃了反抗。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她感受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被褪去,睁着眼睛,眼角却流出一道泪痕。我和妈妈对爸爸做了错事,现在妈妈已经不在了,所以只能由我代她来补偿。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正因为如此,当唐东升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做了些什么之后,唐愿愿拦住了他因发狂而不断把脑袋往墙壁上撞击的行为。她紧紧地抱着与自己同样一丝不挂的父亲,细声细气地安慰他。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对的,可却谁都没能停止。他们就这样一直走到了今。唐愿愿在床上翻动一下,让姿势调成仰卧。她了解爸爸的习惯,他会在浴缸里泡一会儿,直到水凉了才出来。然后他会在床上抱着她沉沉睡去,也或许……再来那么一两次。唐愿愿光滑的背部贴在冰凉的床单上,她不自觉地抱紧双臂。好像……有那么一点冷……是空调的温度开得太低了吗?她想要起身去看看,但另一种感觉却让她把身体在凉被中蜷得更紧了一些,像是在寻求一些安全感。那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它来自于皮肤表面的汗毛和鸡皮疙瘩,以及从脚底一路升到头顶的寒意。就像是……被什么黑暗中的野兽盯住了一样。可这分明不可能。大城市里怎么会有四处游荡的野兽呢?就算是动物园或者马戏团的熊逃了出来,他们家处在六楼,又是门窗紧闭,不可能会有什么东西闯进来的。唐愿愿因这无稽的想法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了。唐愿愿探头四下望了望,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在哪里?这个疑惑在脑海中出现的一瞬间,她隐约猜到了答案。在床底。是的,她察觉到了,就在她睡着的这张床的下面,某个“东西”正静静地藏在那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呼吸,只是让视线透过床板,盯上了这个弱女孩不着寸缕的身体。这种想法比之前的“野兽论”更加荒谬了。可唐愿愿却空咽了一下,喉头发出“咕噜”一声。她想起了那些关于“床底下的东西”的惊悚传。也许她只要探头往床下看一眼,就能够打破这无聊的幻想,可是她不敢。万一……万一真的……也或许,应该找爸爸过来看一眼?她想要开口喊叫,可理智却阻止了她。万一被那个“东西”察觉到的话,也许还不等爸爸赶过来,自己就会被它拖走……要么,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静静地待着呢?也不行。她想着。如果那家伙以为我睡着了,它就会悄悄地从床底下爬出来,然后……到底该怎么办?唐愿愿又迟疑了几秒,然后用手撑着床铺爬起身来。刚才那激烈的“运动”让她的双腿还有点发软,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只要飞快地跳下床,趁那东西还没反应过来,就拉开门直接跑出去找爸爸。这样一来那东西就拿我没办法了!她下定了决心。她以最缓最轻的动作爬出了被窝,心中默数一二三,然后纵身朝着门口跳了过去!“……唔!”身体的无力让她在落地时脚软了一下,直接跪倒在地。但她既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而是迅速伸手握住了卧室的门把。成功了!她心下一喜。而就在这一瞬间——灯光熄灭,她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唐东升躺在浴缸里,温水浸住了他的全身。他喜欢放满一池子的水,从热泡到凉再出去。明是周六,可他还是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务。他是传统派的坚定支持者,但这不是因为他支持传统派的做法本身,而是因为他支持钟建华这个人。是的,他是钟建华的忠实拥趸。钟建华要做什么,他就会去做什么。钟建华信仰什么理念,他就会信仰什么理念。不问对错。即便他明知道纪婉姝的做法才能更好地支持公司的长远发展。他看过纪婉姝的计划书,那个女人是相当明智且有才干的强者,她对于公司的现状以及革新的具体做法拥有一套系统的分析,合情合理,而且有非常大的可行性。她没打算把传统派一棒子打死,而是在保留传统业务的同时,开创出一条新的发展路线。唐东升在研究过她的提案之后,对她的筹划赞不绝口。然而,不管是他还是纪婉姝的意见,钟建华都没有采纳。他坚持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认为只有他自己才能带领华彩走向成功。于是唐东升沉默了。当初是钟建华给了他生存下去的理由,既然如此,他就会全心全意地辅佐钟建华,用尽全力去践行钟建华的理念。即便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不过话回来,其实他和钟建华夫妻的关系都不错,那两人的感情他也一直看在眼里。外界有传言是纪婉姝杀了钟建华,唐东升认为可能性不大。钟建华身在局中,或许还没有发现。但唐东升却看得清楚,纪婉姝作为妻子,对于钟建华的尊重已经达到了极致。她其实一直都在谦让着丈夫。迄今为止,她有很多机会可以无视钟建华的地位,强行发动革新。但她一直都没有那么做,而是努力试图劝自己顽固的丈夫。讲道理,即便在钟家内部,也有人赞同纪婉姝胜过钟建华。甚至在传统派身后的庞大队伍中,也有不少钟家人是看在钟建华的身份上才加入这一边,实际他们内心底里更加认同纪婉姝的想法。尤其近半年来,许多人对钟建华的软弱与固执愈加失望,纪婉姝要想架空钟建华,从而推进革新,几乎没有多少难度。而且即便她这么做了,由于她还是钟建华的妻子,钟家人也会更加信任她,仍然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她。毕竟纪婉姝自己的亲人均已故去,除了依靠钟家,她根本没有后路可选。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至于杀死钟建华?这简直是最笨最差劲的一步棋。就唐东升对纪婉姝的了解,不管是她的感情还是智慧都不会允许她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不过……也罢,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唐东升心想。既然钟建华直到死前都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那我便将他的思想践行到底。也许需要和纪婉姝为敌,这也没关系,我已经暗示过她了。即便华彩就此倒下又有何妨?我是为了钟建华服务,而不是为了华彩。反正现在有了愿愿,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不会再回到以前那种颓废的生活。虽然我年龄有些大,但像我这种已经两度证明过自己能力的人,还会有许多地方争着抢着来要。至少我不用为了自己和愿愿的生活担心。他对于钟建华的忠诚,就像是古时的家臣对自己的主人一般。只消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很少会有人相信如今的下属会对领导抱有如此程度的忠心。但不管他们信不信,唐东升的心理就摆在那里,从十年前,到现在,从未有过丝毫动摇。水差不多已经凉了……唐东升叹了口气,他把胳膊架在浴缸边缘撑起身体。而就在那一瞬间——灯光突兀地熄灭了。怎么回事?唐东升抬起头来。他的视线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但头顶的日光灯还在发着微弱的亮光,据这好像是什么“稳压电容余电”造成的熄灭延迟,但唐东升并不是这个专业的人,也不怎么懂这些知识。停电了吗?他茫然地想着。之前好像没接到通知啊?但他没能够继续思考下去。就在两秒钟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少女尖利的哀鸣之声。“愿愿!”唐东升霍然从浴缸中站起。他听得清楚,这毫无疑问是女儿的叫声。怎么回事?突然停电她害怕了吗?还是……唐东升没有过多思考,他迅速从浴缸中跳了出来,连擦都没有擦一下就穿过客厅朝女儿的卧室跑去。在此期间那尖叫声一直持续着。唐东升拧动了卧室的门把手,一把将它推开。“愿愿!我在这儿!”“爸爸!”唐愿愿哭叫的声音就在他面前响起。父女两人在卧室门口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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