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念念（1/2）

冗县一中像一座巨大的宫殿，在每天凌晨，学生们像一只只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爬进去。

在每天深夜，搬运着知识和记忆爬出来，周而复始。

他们在自己的课桌间和书山卷海里抱着书本握着笔磨着这年岁一点点过去，也会蠢蠢欲动着自己的青春情绪，幸好这样，似乎才能把两栋冰冷的教学楼养活。

再次的大一生活对于伊晨来说，实则是新的，因为只有现在，才能感觉自己是生气勃勃的，而也只有生气勃勃的时候，一切事物才会条理清晰，充满味道。

他越来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了，因为当他用心去对待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虽然平均来说只比他们多读一年，可是却多了很多事情沉积在心里，从而导致交流起来经常会出现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何况，还有洛晓槿，那个让他的记忆变得十分厚重的女生。

有时候，会看到班上的某对腻歪同桌在一堆人的起哄声里害羞，在自习课上旁若无人地聊天说笑，在教室的各个角落，一个眼神对视，眉目传情。

他会突然停下笔尖在纸上的走动，回忆信马由缰地跑到好像是很久以前，然后又带回来一片酸楚。

班级测验陆续往后排传着试卷纸的时候，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被上面某一道以前两人一起做过的题勾住动作，直到后排的同学一阵阵地躁动，然后挨着的那个爬起来从手里抢过试卷，他才会慢慢回过神来，缓缓地盯着试卷，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高一的生活对于伊晨来说仍然繁忙，他不能再输一次！

每天是成篇垒牍地各种习题作业在课桌上不停地交换着在眼前的位置，拿着书本资料在一片一片的白色的灯光里看着背得天花乱坠，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沉默，即使是并没有什么可以沉默的事情，在家里和教室的这条路上，就只是一个劲儿地走，看着人来人往，景物迭代，不管是清晨熹微还是夜深寂静。

总会有很多东西你明白不了，就象明明都是几乎成年的学生，为什么还会被课堂的老师摄魂夺魄，不由自主地像木偶一样配合他卖力地表演，会像做贼一样提防窗外的老师，会让十六七岁的少年把冰冷的课桌变成唯一的依靠从而进入梦乡，会挨着笑死又笑活的人也能淡定地望着窗外，会拿着书相互打闹，会在如此狭小的巷道里还能追着逃跑。

不过，还能自然而然地被愤怒而愤怒，被快乐而快乐，不掺杂一点其它，不加任何修饰，未尝不是一种感动。

虽然，伊晨总是不能，他只会就这样默默地看着。

可能在不知不觉里，年轮也在他心里刻下了痕迹。

他望向窗外，是黑压压的乌云，与视线平齐的大树在狂风的肆虐下甩动着身体，树叶固执地攀附在上面，未曾离开过半步。

伊晨叹口气，有一块完全未知的地方，只能在他构想里模模糊糊的出现，要下大雨了，那里是怎样的一副情景呢？

夜晚清凉的光辉洒在外面，而掠过狂风的冷暖交织，和着里面沉沉的白炽灯，扰得人倦，晓槿缩紧了身体，让周围模糊的切切嗫嚅成为催眠曲，倒十分安静，恬然。有一抹熟悉的感觉盈盈流淌，也许是处境，有一些短暂浮浅的画面杂乱无章地断续开来。

也许睡着过，也许没有，睁开眼，显然下课了，旁边充斥着书堆里的政史地理论和铺天盖地的各种乒乓杂音闹腾声中变化着各种姿势挪动自己的身体游离于被课桌和凳子挤出来的缝隙中。

旁边有一个女生张大嘴巴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时，晓槿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其实当看到别人认真的样子觉得好笑的时候。那是一种可悲的乐趣，曾几何时，自己也有那面让别人发笑的认真样子，只是现在已不再。

因为有了故事，有了缠绕，有了顾虑，有了牵扯。

虽然故事人人都有。

有时在走廊边栏上，也可以看到被夕阳惨染的操场边，有人踱着脚步走完一圈又一圈，柔软的风挟着细细的斑影从有人的眉间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