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空间（2/2）

伊晨回到家匆匆吃完饭，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睡得昏天黑地，在朦胧中被窗外机器的轰鸣声把头脑搅得胀痛不已，还是想着不要醒过来，反正醒过来也不知道该怎样。

是的，现在并不是简单的同不同桌的问题了，在他看来，恐怕一切都空白了，一切都停止于此，再没有了可能。

还是需要醒过来，闹钟在嗡嗡作响，提醒着伊晨晚上还有课。

一切都是那么举步维艰，从起床，洗涑，然后收拾好书，然后再坐到沙发上等着吃饭。

屋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然后就看到谭琉君低着头缓缓地打开了门，她的脚步不似平时的轻松自在，表情更是沉郁忧伤。

其实从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看出了她有些忧愁，毕竟忧愁的人最容易探寻到别人脸上的忧愁。

所以一中午的饭桌间都布满着愁云惨雾，这让表姨东问问伊晨西问问谭琉君，生怕是自己做的饭不好吃，这让两人赶紧都往自己嘴里使劲地送着饭，好不容易匆匆吃完，伊晨回房间睡觉，刚关上门就听到谭琉君给表姨说了句，她下午有事要出去，不用做她的饭了。

伊晨知道，肯定是去找白凡，每个周天下午谭琉君都会这样说，然后都会和白凡去爬一次月明山。

伊晨曾经问过谭琉君，“你不怕表姨发现然后告诉你妈吗？”

谭琉君使劲点点头，“我就是很害怕啊！每次都心惊胆颤的，好几次说话都吞吞吐吐的。但是……他在等我。”

只要他在等我，我就一定会去，哪怕与整个世界背道而驰！

多么斩钉截铁的情感，令人心生震撼。

而每次她带回来的笑脸，也说明她是值得的。

只是，看来今天这次出去，白凡并没有解决掉她的忧愁。

谭琉君看了韩伊晨，微微一笑，然后正准备回房间，表姐突然打开了门，手里抱着一撂书，看了眼谭琉君，又看了眼伊晨，意味深长地叹口气，然后凑在谭琉君旁边，轻声说了一句，“晚上等我回来再跟你说！”然后又对伊晨笑着打声招呼，“我去上学了。”说完便打开门匆匆往楼下走。

伊晨正准备问表姐怎么不吃饭，表姨已经先一步从厨房里跑出来，对着门口喊到，“你吃个饭再走啊！”

“不了，我要回去交作业了！”表姐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里。

这次能看到表姐其实是意外的，从国庆开始，她就开始一直在学校食堂里吃饭，中午也不睡午觉，早所有人出晚所有人归，节省下来的时间全都放在了学习上。

这就是高三吗？伊晨想，隔着时空都能感觉到到他高三的时候压在他身上的那一股压迫感，不过，那很遥远，此时也无法去想象，其实无须多想，至少现在他是不属于那样的状态。

表姨摇摇头，正准备进厨房时看见了谭琉君，

“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没。”

“嗯，幸好你说不吃我还是把你的饭做起的，马上就吃哈。”

表姨笑着看看两人，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

在现在这种伤悲的状态下才会注意到身边最平实的温存，这股温暖不知道谭琉君体味到没有，反正伊晨感觉得深刻。

晚自习的路上，天已经暗沉下来了，这条上学的小街上面的那些物体好像都有所改变。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一切其实并没有改变，但是你看着它，总觉得它有些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非要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这条路的前方，今天黑雾尤其浓重地在弥漫，什么也看不见。

接下来？似乎是茫然混沌的。

就像一条流向无边无际的长河被横空拦断，河水立刻汹涌澎湃，朝各个地方喷涌而出，一团混乱。

走进了教室，余光不小心扫到了晓槿的方向，不知道看到她没有，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伊晨自顾自地拿出书本开始做作业，一个个字符像咒文一样密密麻麻地进入他最浅层的意识，然后再运用这些意识将之反馈在作业本上，一切都在最表层演绎着，不带有一点感*彩，就像一个机器人，只是动着，不想也无感。

好一会儿，伊晨无意识地抬了抬眼睛，歇了下来，从各方传入耳边的玩闹声寡淡无味，白炽灯光明晃晃地打下来，似乎让全身都泛了一层白，

而对于整个班，整个班也被那灯光打得寡淡无味，还有陌生，他终究对这个班一无所知。

但即使就是那么多的悲苦色调又怎样呢？时间再怎么难过，它一走，你都必须要跟着！

伊晨终于体会到了无奈与悲伤齐头并进的滋味。

一切都开始索然无味起来！

从那天过后，冗县的天气再没有这么好过，天光总是寂寥暗淡，浓雾总是在早上和晚上准时沉在县城的每个角落里，凉飕飕的风时不时就会走一遭，吹得人瑟瑟发抖。

每天还是会按照一样的程序走着，在阴黑的清晨醒来，往脸上浇些水，匆匆洗涑过后，走出家门，让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凉风风干着脸上的水分。摸黑着一路走到教室，沉沉地背完一早自习的书，然后又僵直身子听老师讲完两节乏味的课，出去买点早饭回来，又继续听课。好容易捱到放学，木然的回去吃饭和午休。然后又上学，又放学吃饭，又在冗县的繁杂霓虹灯光里去上晚自习，缓缓地度过长长的几个小时，在萧瑟的夜里走上回家，洗涑，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