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永恒的背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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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过去了，两千年过去了。

现在，地球人类作为银河系第四旋臂首屈一指的强战种族，号称举族之下、无有弱者。

事实上，地球方面的主流思潮并不是这样的，大家还是认为地球应该以发展科技文明为主，个人修行只是辅助。

只是有时候，当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一个猛汉的时候，即使你心中怯懦，外表也得装出一副猛男的样子。

地球人现在就是如此，原本为了表示地球底蕴深厚、千万别戳穿当年柳生剑圣为地球描述的虎皮，地球曾有过一个规定——没有达到武道大师境界的人，根本不允许踏出太阳系，步入星际社会。

结果让星际文明的人认为地球人都是武道大师，或者说，至少成为武道大师，才有资格出门。

结果现在这个禁令解除以后（很多人强烈反对），没有踏入大师境界的地球人，出门在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地球人，只好含含糊糊的表示：‘我乃族中不肖子，为了追寻变强的方法，才踏上这条历练的道路。’

当然，后来也有许多其他文明的人类，被问起来路时，也会这么含含糊糊的表示，不过那些人多半都是特意想冒充地球人，沾些地球文明的光。

现在，地球人乃是银河系首屈一指的探险者和职业保镖。总体来说形象还是相当正面的。

不过，还有些名声不太好听的职业，比如说八卦记者这个行当，也没少了地球人的身影。

常常可以看到某位超级大明星的大师级保镖一跃数十米，追向某个偷拍的狗仔，结果那位狗仔也一跃数十米脚底抹油，展现出大师级的身手。

那不用问，能有这等手段却还去混狗仔队偷拍的，多半就是地球人了。

地球人的好奇心，在整个银河系都赫赫有名。

这与地球文明的传承是分不开的。

“时间是一种毒，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漫长的生命，保持你们的好奇心吧，它是文明进步的阶梯，也是青春常驻的秘诀，最后，它还是你踏入更高境界的基石——柳生元和。”

这是不知何时，镌刻在地球金鳌岛、武道博物馆入口处的一句话。

漫漫时光之下，与柳生元和相识的人已经一一逝去。

不是没人愿意接受柳生元和的好意，延长自己的寿命。

但是，当生命延长到自己也承受不了的地步，人类终究发现，自己只是长生种而不是永生种。

只有足够坚强、足够有趣的灵魂，才能坚持到肉体生命的尽头。而到了那个时刻，也很少有人有勇气提出，进一步延长自己的寿命——在那个时候，死亡已经变成了一种甜美的休憩，而不是一种悲伤的离别。

长元名活了两千多年，他曾经看着自己的发妻和孩子、孙子、曾孙一一老死在自己面前；也曾经见证过一个个英姿焕发的师弟、师妹们，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人世，今天，他也终于撑不下去了。

掌门师弟青木廉次，死于一千一百多年前的私自冲击剑圣失败。

师妹青木绘真，到死也未能突破剑豪境界，老死在一千六百年前。

师妹大岛朝云，冲击剑圣成功以后，于九百多年前出发前往银心，追随姑姑大岛慧的脚步，挑战银河系各路强者，这两人直到现在也渺无音讯。

师弟佐佐木恒，在一次独自追杀星际海盗，磨炼剑道时候，再也没有回来。

就连师父柳生元和的亲弟弟，他们最小的师弟柳生明光，也在三百年前回到这间柳生家祖宅，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想必，他也是厌倦了这无尽的生命吧？

长元名在妻儿、孙子、曾孙子都死后，又结了十五次婚，曾经做过导演、明星、画家、厨师，甚至还当过星际海盗。

一切刺激对他都不再有效的时候，长元名回到了地球，将自己的经历整理成册，算是自己一生的总结。

当他完成这一切以后，他来到柳生家的祖宅，找到了依然住在那里的柳生元和：“老师，请您赐我一死！”

“你想好了吗？”望着长元名依然健壮修长的身躯内，那个千疮百孔的灵魂，即使是柳生元和，也只能唏嘘一声。

“想好了，这里就是我的归宿，老师，您是我这一生最崇敬的人，弟子希望您能亲手送我一程。”

长元名盘膝坐在柳生元和面前，认真的说。

这里是柳生家的祖宅，经历了两千年的时光，地球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而这两千年来，柳生元和一直住在这里，从未离开过。

很多世代居住在附近的人，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间庄园存在。

现在的柳生家祖宅，早已经被柳生元和用空间回廊遮蔽起来，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里的进出方法。

“好吧，师徒一场，我送你走。”

“谢谢师父，弟子不肖——！”

依然健壮的像个年轻人的长元名，突然身体向前一伏，伏地叩首、放声痛哭起来。

这两千年来，长元名心灵中积累的创伤，已经到了让他难以为继的地步——长生，真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的。

每一次亲人的离去，每一次痛彻心扉的悲伤，都永远不会被忘怀。

所谓忘记，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是将这些悲伤，埋藏在心灵更深处的地方而已。

两千年来，漫长的岁月积累，让这些悲伤像是一只只蚂蚁，积累的越来越多，它们无时无刻，不停的啃噬着长元名的心灵基石，直到他的心灵彻底崩溃。

长元名也只有在师父柳生元和面前，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能如此放纵自己，再也不用掩饰自己那一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灵。

即使他身为剑圣，意志千锤百炼、坚如磐石，依然抵不住岁月的水滴石穿！

他累了，依然年轻的躯壳掩饰不了疲惫的心灵，两千年，实在太长久，太长久了。

当所有的同行者都一一离去，你是否还能在这条道路上孤独的跋涉？

长元名只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