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釜底抽薪（一）（1/2）

是夜，东明都亭元熹里袁氏老宅，也在隆重为袁绍庆贺，通宵达旦。

形势不同以往，外部压力下袁氏兄弟紧密团结，族中在京的主脉、庶脉、旁支汇聚一堂，在京的袁氏故吏、门人前来道贺的就更多了。

外部生存压力下，有江夏黄氏这个区前车之鉴，袁氏此时此刻自不会闹出任何的分裂苗头。

袁隗过世的妻子马氏是经学大师马融女儿，袁汤为儿子袁隗敲定的这一场与后汉元勋家族的联姻稳固了袁氏在西州的关系；袁绍、袁基兄弟的两个姐姐分别嫁给杨彪和陈留高氏。故姻亲代表如射声校尉马日磾，袁绍的外甥高干、杨修也都来庆贺，只是这类姻亲受限于目前雒都风向，表现的亲近有密有疏。

难得能这么光明正大聚在一起，明亮厅堂之上，袁绍、袁基、袁术三兄弟各自在一众追随者簇拥下落座，袁氏旁支的袁遗、袁叙、袁胤与一众姻亲代表不表态，抱团而坐。袁隗的两个儿子袁德字懿达、袁贞字仲达跟旁支袁遗等人同坐，明显会议以袁绍三兄弟为核心，也昭示着今后汝南袁氏的走向。

至于袁隗则与马日磾在幽静别院清谈时事、人物，对一辈的会议持放任态度。

因袁基无子，袁绍长子过继给袁基一事基本上是袁氏内外、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只是碍于袁术早前的反对，此事并没有落实。

今时今日，会议之中谈论各自家事时，有人提及此事。

若能成，袁绍就是双喜临门，自然不会反对，神色殷切望着袁术；袁基是嫡长子，若得袁谭为嗣子，那么袁隗之后他就是稳稳的家族掌舵人，更不会反对，也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袁术，希望袁术能表态支持。

袁术双手缩在袖中紧紧捏拳，神态惆怅幽幽而语：“武都侯魏扬祖，神勇善战弱冠之际立不世之功，置不世之业，威播海内名震下。今与兄长、曹孟德同得中兴剑，实在是令术不胜感慨。细细来算，痴长此子十数岁，至今无所成就，赖父祖遗荫进位两千石。胜旁人数筹，若与此子相论，不过泥人木偶之材尔！”

你痴长魏越十来岁是木偶之材，那岁数比你更大的袁绍、袁基呢？

袁绍神情愠怒，自嘲反问：“当世如魏扬祖者有几人？”

袁基见袁术这反应就知道过继的事情又失去了可能，这种影响整个袁氏格局的事情不是他们三兄弟关起门就能敲定的，是要公开讨论、协定的。可问题就在这里，关起门来袁术不会吃一点亏，绝不会在宗法上吃亏；若是当众，企图以群众意志压迫袁术，以袁术的脾气肯定不会被胁迫，妥妥的鸡飞蛋打。

没人愿意在这里谈魏越，中生代、年青一代谈起魏越做类比，心情绝对不会好过。如杨修这类十四五的少年，视魏越为楷模，与长辈之间持有严重对立的态度，详细谈魏越的相关话题，往往会引出争执来。

更何况这么大的袁氏，魏越竟然只与袁术走得近，对袁隗、袁基、袁绍这样的重要人物不理不睬。就魏越行为来，极大的增长了袁术脾气、个性和对家族内的影响力，有分化、离间袁氏的效果。

故袁基、袁绍对从未正面打过招呼的魏越充满了敌意；可袁术不管那么多，魏越看不起袁绍，喜欢、认他袁术做朋友，这就够了。利益不利益的对袁术这个尴尬的嫡次子来反倒是次要的，都袁绍是自幼养名积累起来的势力，仿佛袁术的势力是从上掉下来似得。

整个袁氏正统的影响力在袁隗与袁基身上，有袁基这个继承父爵安国亭侯的嫡长子在，袁术这个嫡次子也就对过继出去的庶子袁绍能显摆显摆嫡子的尊贵。实际上，与袁绍这位游侠之尊一样，袁术的直属势力也是自己闯荡出来的，袁术身边聚集了一帮出身各异的武人，成就了所谓的气侠之尊。

因故，袁术要从汝南袁氏这个大集团中分离出去，就没人能阻止，谁让袁术的力量是自己经营起来的？

亮，袁隗目送马日磾登车离去，对身边穿赤袍戴虎贲冠即将出门去宫中当值的袁术：“公路，昨夜你又与文业添乱了？”

袁基、袁术一母同胞，感情比袁绍那里要好。

袁绍的绍，意思是继承；字本初是‘新的开始’。庶子袁绍过继给袁成，从名、字两个方面进行了重申。嫡子袁基、袁术兄弟的名字就简单了，一个是基业，一个名字‘路术’的含义是‘解决的办法’。

“叔父这哪里话？大兄乃我亲兄，岂能引庶出、旁支之子为嗣？如此做，将置我于何地？”

袁术着仰头看雾腾腾的，吐着白气，神色寥怅：“嫡庶分明，主次有别，此乃家国兴旺之基也，焉能更易？”

回头看袁隗，袁术毫不掩饰：“袁氏之袁氏，乃我父兄之袁氏。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乃是常理。袁绍不过婢子私生，出继旁支，本就不该过问我兄弟之事。”

袁隗闻言摇头：“若如公路言‘兄终弟及’，将置老夫于何地？”

他也是嫡子，也是有资格担当袁氏家主的，可家主是袁基，因为袁基继承了安国亭侯爵位。

袁术不语，并非言穷理屈，而是他出来会伤情面。他看来，是因为袁基积极拉拢袁绍，而他手里又攥着一帮武人，三兄弟势力强横让袁隗无法强行管控家族。否则袁基、袁绍，还有他袁术被管的死死无法出门，可能现在就成了下闻名的经学家，又或者……早卒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