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埋祸(2/2)
张举、张纯自宴会散后,回到歇脚的营区中也商议着未来。
他们以自己实际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勇气和力量,渔阳兵冒险穿插冀州并成功,不仅极大的激励了北路军将士,也深深的鼓舞着张举、张纯所部渔阳兵。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穿插冀州,渔阳兵想要的不仅仅是荣耀、名望,他们现在证明了自己,并想要更多。
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要,太平道造反如此的突然,规模可谓空前,他们最想知道的是朝廷评功标准,以及朝廷的战略布局。卢植担任尚书掌握军政枢要,自然能看得清、理解朝廷的种种布局;魏越先知先觉,为太平道之事思考了足足十年,自然也能根据所掌握的信息逆推出朝廷策略。
而张举、张纯有什么渠道?这不过是两个边郡豪强而已,的好听、用得上了你就是豪强,用不上了你就是土包子。
魏越此行,就是为了打消张举、张纯的傲气,告诉他们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即便现在朝廷急需要豪强相助,可你们依旧是土包子!
魏越的拜访,张举、张纯虽感意外,细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就与魏越一起在营区中露长谈,二十只羊也被宰杀,由二张部曲、魏越部曲一起收拾。大锅的羊肉骨头汤、杂碎汤熬煮,一只较的雌羊则剥皮后烧烤。
出乎张举、张纯预料,魏越是来讲故事的,将自己所在的越骑旧部入塞前后缓缓讲述,引发张举、张纯二人的共同回忆,毕竟七年前那场对鲜卑发动的战事实在是惨烈,三路大军惨败而归,战死、失踪者高达三分之二,协同出征的南匈奴单于重伤身死。
这场突然发动的大汉与鲜卑全面战争中,鲜卑单于檀石槐无法协调东西一万一千里,南北六七千里的地域里的零散部落,只能命令鲜卑东、中、西三部自由作战,战火从幽州直接燃烧到整个大汉北部边防。边郡出身的青壮年都对这一战有着深刻印象,十人之中大约有一人的至亲死于这场战事中,各郡在与鲜卑的零散又密集的战争中发生的惨烈事情也是一言难尽。
典型的就是辽西太守赵苞,这场战争来的太突然,赵苞派人迎回自己的母亲、妻子到辽西好照料,没想到被万余骑鲜卑掠去,并以其母、妻子要挟赵苞。赵苞率两万骑对阵,阵前忠孝无法两全,他的母亲则对他呼喊‘人各有命,何得相顾’,让他不要在意自己。赵苞破敌后辞官,带着家人灵柩回乡安葬,没多久呕血而亡,被追封为鄃侯。而赵苞又是中常侍赵忠的从兄,却是举孝廉的正经出身。
对于赵苞的际遇,张举多有提及十分感慨,并到一件事儿:“可能魏书佐还不清楚,鄃侯旧将就在邺城。魏郡不失,赖此人之功也。”
在共同语言下,又是北军旧部出来的,张举见魏越一副感兴趣模样,笑道:“可惜朝廷如今正缺党人,什么事儿都是党人了算,自北路军抵达邺城前,鄃侯旧将李乾已率部曲北上钜鹿依附郭典。此次南下时,恰与此人相遇。”
魏越皱眉,疑惑道:“奇怪,我只知邺城能保全于贼手,有此辈之功,却更多的是钜鹿太守郭典奋勇作战,使得张宝部贼军无法倾力攻拔邺城。何况,若此人是鄃侯旧将,又何必躲避中军?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卢公自会量材施用。”
若是赵苞的旧将,虽然跟中常侍赵忠有关系,可也能是出身清白,不至于被士人一棍打死。
张举端着木碗饮一口,却又看向张纯:“贤弟可知其中原由?”
张纯摇头:“这正是某疑惑之处,只是不好明问。我观李乾,也是一方豪杰,此大将之才,却行舍近求远之事,实在令人费解。”
要给朝廷立功,第一要有本钱,第二要选择挂靠单位;比如张纯募集的渔阳义兵就挂靠在渔阳营兵名下,以附属战力出现;李乾的部曲也是义兵,郭典不过是一郡太守,论战区辖地,论战略指挥,都是卢植这位北中郎将为首。
北中郎将这个临时设置的官职因为没有先例可循,自然没有各种先限制,若战局不断恶化,甚至卢植这位北中郎将会获得持节特权……相当于并并州、冀州、幽州这三州的总指挥!
跟着卢植北路军混,明显比太守郭典有前途,这是张纯不理解的。
魏越也开口:“郭典纵有将才,也不过守土钜鹿一郡。李乾舍大求,如非与郭典有旧,便是无法留在北路军效力……难道有人作梗?”
张举斜眼看魏越,狭长脸颊似笑非笑:“是君子作梗,李乾山阳巨野人,左先锋、骑都尉张邈是东平寿张人。”
这两个地方很近,魏越不由挑眉,自己绕着圈子扯北军旧部、扯征鲜卑大败两件事儿为的是让彼此产生认同感;张举却顺着扯出李乾,李乾被张邈挤走,难道张举也有这种顾虑?
至于为李乾打抱不平?不可能,若真怀有一颗鸣不平之心,今日上午的宴席中张举不可能跟张邈有好脸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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