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花落雀飞昔已别(1/2)
她的手舞出缭眼的变化,如同那些抽枝疯长的藤蔓,依绕在皎月之下。
凝脂的肌理渗出如同水晶一般的光泽,衬在那红衫之下让人不禁觉得迷了心。
她的柔凝缓缓移到衣襟处,将身的红衫轻轻褪下,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与端睿鹤的琴音混为一体,待众人看清她的动作之时邢绯月身的红衫退了下来,一件绯红色轻纱罗裙,在那罗裙的腰线下方缀着银线勾绘的雀鸟莲叶,那莲花盏停着的雀鸟似要随着她舞动的群裾展翅飞离。
端睿鹤看到那衣衫的雀鸟不禁微微蹙眉,她腕间的红花与雀鸟无疑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在西朝,只有出身卑贱且是妓籍的女子才会在身刺印,加这雀鸟纹裙,眼前的沈洛云不是岳萧炽的侍妾,而是一个供人玩赏的金丝雀鸟。
他抚琴的动作缓缓,邢绯月的舞步也慢了下来。倏地她一抬眸,将握在手的红色衫裙往空一抛,那衫裙的曼陀罗在似分散在空。邢绯月福下身子,抬头,发间的红莲绽放,衬的她如玉的面庞似镀了一层异光。
那红色衫裙落在她身后,像是一种谢幕的句点。
整个喜厅一片沉静,所有人都似怔住了一般。
岳萧炽在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心口的沉闷像是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恨他。从她的眼眸已经尽数可见。
邢绯月的唇微微轻启:“谢你,赠我空欢喜。”
她的声音极轻,可岳萧炽却听得一清二楚。这像是一种面对面的决绝。
她的眼眸陌生得很,像是从未相识一般。
端睿鹤抚在琴的双手久久没有收起,他直直看着邢绯月,似乎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一般。
她仿若从那红花之蜕变,涅槃重生。
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叫人感到陌生的路客。
不知道是谁轻轻拍掌赞言,原本禁锢的空气似被划破一般,那掌声如同月圆之日的潮水一般此起彼伏,邢绯月缓缓支起身子对着众人欠身行礼。
她面容沉静,光洁的额际有浅浅的光晕,邢绯月将发间那朵红莲执下,似丢弃也似滑落一般展手随它落在地面的红衫,这样的动作旁人看着像是一种谢礼闭幕,然对于她而言,是将许多往与情愫和自我彻底遗落,再不拾起。
一舞送君妾心沉,大抵是这般。
邢绯月款款退下,她没有将那红衫带走,行出喜厅后她将发髻散下,如瀑的黑发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沉黑的银河一般。雨檬本跟在她身后,但不敢多言一句,邢绯月这样走着,四下一切仿若都安静了。
没有喧哗声也没有喜乐声。
“月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清澜雅贴的声音。
邢绯月停下步子转过身,看见容颜俊雅眸渗着忧色的端睿鹤。
他和自己初次在幻人谷见到的样子一般,也是这样的日子,他一身白色锦袍潋滟了一身月色。
邢绯月看着他,终是欠了欠身子便转身复而离开。
他竟叫自己月儿,呵呵,月儿。
但她不是,不是邢绯月。只当他是酒浓迷了眼吧。
端睿鹤这样看着融入暗夜里的那抹小小的身影,他眼的沉痛似汹涌而至的大雨。
这放不下的人,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他怎会这样糊涂。
只因邢绯月方才的一舞,端睿鹤笃定了她是邢绯月,而非是沈洛云。
这大抵是因为在年幼时,邢绯月曾说过,若是自己出嫁,一定会在发间别一支红莲。
因为她喜欢玉兰,可玉兰纯雅的白色不适宜喜礼,退而求其次她选择红莲,那样形与玉兰相似。
这世可以有一个巧合,也可以有两个巧合,可接二连三的一致便不会再是巧合。
她将那红莲遗落的样子,大抵是与自己作别罢了。
念及此端睿鹤迈开了步子追了去,他大手拉住邢绯月:“你难道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雨檬在一旁听得雨里雾里的,邢绯月将手抽了回来随后示意雨檬先退到一旁去。
“王爷自重。”邢绯月欠了欠身。
雨檬颔首退到十步以外,这端睿鹤是怎么了。
“月儿!我知道是你,是你对不对?”端睿鹤大手固住邢绯月的双肩,他生怕一松手邢绯月会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一般。
邢绯月面的表情有些迥异,她笑了笑:“王爷这酒浓了?”
“邢绯月!”端睿鹤原本清隽平和的面都是焦虑。
“王爷,是你将洛云送到爵主身边的,洛云是何人王爷不是最明吗!”邢绯月挑眸望着面前的男子。
是他将自己送到岳萧炽身边的不是么。
“不,不可能的。”端睿鹤仿若陷入了自己的魔障。
他怎会如此愚钝,这世间怎会有长得如此一样的陌生人。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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