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二十五章 山雨欲来（一）（1/2）

关于“鸟岩雕”的电视宣传片，五月中旬终于如期在h电视台播出了，播出时间整整二十分钟。该片的最后特写镜头是：祝一鸣带着沉思和憧憬的神态仰视着屹立在长江中的“鸟岩雕”。画外音极具磁性而回肠荡气：这是一座充满神秘的历史文化名城，这是一座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蒸蒸日上的现代化城市，“鸟岩雕”的发现，不仅把江河市以及整个人类的文明史上推了近万年，而且预示着江河市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正在进行新的腾飞，预示着长河流域正在进行新的腾飞，预示着中华民族正在进行新的腾飞！

这一电视片播出以后，在国内外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许多游客蜂拥江河市，以一睹神鸟的风采。一些报则编出了种种荒诞不经、引人入胜的故事。有的，“鸟岩雕”的发现是一位民间怪人与他的女友睡在此岩山对面的山洞中整整三年，日夜含辛茹苦地观察研究，终于在一个夤夜经一位白发老翁点化而顿悟，当他们睁开双眼时，老翁已不知去向。有人，“鸟岩雕”及周围六个岛，每逢单月都有一个夜晚会熠熠发光，腾空而起，与“北斗七星”进行地感应。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江河市委市政府为“鸟岩佳”项目重奖了市博物馆，给夏中华记了一等功。祝一鸣亲自参加授奖仪式，并与夏中华合影留念。江兰因怕记者的纠缠和追问，称病在家没参加授奖仪式。

在这一电视片播出两后，省委考察组进驻了江河市。这次考察组的规模和规格都超出了常规。按惯例，像江河市这样的地级市，考察组一般由分管市县干部的副部长带队，人员一般四人左右，而这次来了七个人，除分管副部长诸葛清外，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佟立群也亲自参加。这种阵势和规格，使江河市的许多干部得出两点结论：一是这次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要有大动作；二是省会搬迁的步伐在加快。

上午九点钟，考察组在祝一鸣的陪同下直接走向市委市政府的大会议室。

市委办公室提前一已向参会人员发出通知并打了电话，没有一人缺席。出席这个会议的是具有打分权、推荐权和谈话权的全体人员。具有打分权和推荐权的是现任四套班子领导成员、正处职干部以及离退休的副厅职以上干部，而具有与考察组谈话权的除了上述前两类人员外，还有曾担任过市正职领导的离退休老同志。

主席台上只有佟立群、诸葛清和祝一鸣三人。会议一开始先由诸葛清先明了这次考察的目的、程序、纪律和需要明的几个问题。他，考虑到江河市这次班子的变动比较大，每个人可以对新进市委市政府班子的人选推荐七名，后备干部按照一比二的比例，推荐十四名。在他讲话的时候，考察组的另几个成员已把三张表发给了每个参会者。第一张表是对市委市政府班子的评分，分为“德、能、勤、绩、廉”五个方面，采用百分制打分。第二张表是对市委市政府每个班子成员的评分，也是按上述方法来打分。第三张表是推荐新进市委市政府班子的人选和后备干部人选。诸葛清把程序化的一套讲完以后，才请佟立群部长讲话。

佟立群五十多岁年龄，个子中等而略显发福，白净的脸上看不到皱纹，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右眼下有一颗黑痣。他的声音清脆宏亮：同志们，大家都可能看了前h电视台对江河市的宣传片，我们考察组可以是在全国人民都十分关注江河市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刚才诸葛清同志对考察的具体内容和程序都已作了明，我只想三句话。第一句，省委对江河市一直比较重视，所以这次考察的力量也比较强，希望通过这次考察，对江河市领导班子有更加全面、深刻、准确的了解。第二句，江河市这次市委市政府换届和班子成员的调整，都是正常的、按照惯例来进行的，与传中的道消息毫无关系，所以，我希望在座的每个同志，怀着对党和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客观、公正地评价领导班子、班子成员以及拟新进班子的成员，投好自己严肃而负责任的一票。第三句话，在整个考察期间，对考察成员不允许搞任何宴请，不允许任何人有影响正常考察的行为。本人在这里只能一，主要与市四套班子的一把手以及离退休的原正职领导谈话，晚上九点要回去处理一些重要事务，这里的考察工作由诸葛清同志全面负责。我的话完了，谢谢大家对考察组的支持。

佟立群的讲话结束后，自然是一片掌声。在官场上，掌声是很有讲究的。有被逼应酬的掌声，有发自内心的喝彩，刚才的掌声属于后者；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像拍苍蝇打蚊子一样，有暴风雨般热烈而久经不息的掌声，刚才的掌声也属于后者。掌声，反映着气氛，反映着民意，反映着对发言者的尊重程度。接着，诸葛清宣布，会议结束后，凡是与佟立群部长谈话的人员，由市委办公室派车送往“鳌山宾馆”；其余人员都集中在“和平宾馆”谈话；谈话的先后次序，由市委组织部安排，个别有特殊情况的，临时听候通知。

走出会场时，不同的人其心态、表情、言论举止各不相同。有的人因为明知自己无望进入班子，因此，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看着那些竞争对手们就像观赏猴子争食般地悠闲，除非见了很铁的朋友，一般都是点一点头，招一下手。而那些原来屁股不干净的班子成员却心事重重，但表面上又要装得若无其事，甚至强撑笑容，他们这时候见了谁都想热烈拥抱一下，但自尊和防御心理使他们举手投足、一频一笑都要非常得体。至于那些有望新进班子的新秀，见了竞争对手都会显得格外热情，嘴上“预祝你成功”，而内心却在想，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他们见到估计有希望支持自己的人，要么重重地握一下手，要么轻轻地拍一下肩，要么给一个含蓄的眼神，所有的意思，都用肢体语言来表达了，翻译成喝酒时的俗语，那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竞争者在没轮到谈话之前，是决不会有片刻的安宁和休息的，对那些平时的铁兄弟和同盟者，他们这时已无需再花费时间做工作，能够产生“近因效应”的各种手段主要放在那些潜在的支持者身上。投不投自己的票当然重要，与考察组成员的面谈也不可觑，因为只要有几个人在考察组成员面前有意无意地出一些敏感的、需要调查的事情，这个竞争者就有麻烦。竞争者不能公开笼络人心，只能通过绕弯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像想看女人的大腿，不能直接撩开她的裙子，而只能借助一股自然之风，吹起她裙子时才能一睹为快。

中午，韦大海受袁圆芝之托，邀了几个政协副主席和一个人大副主任在“香溢楼”吃饭。因为袁圆芝在“新宇宙国际金融大厦”项目上帮过韦大海的忙，平时对韦大海也比较尊重，所以，韦大海愿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韦大海在所请的人员除了袁圆芝外全都到齐后就开席了。刚喝过第一轮酒，袁圆芝就走了进来，他朝大家作了个揖：对不起各位领导了，我本来在陪一批朋友，听到韦总的指令，我就奔这里来了，借这个机会，我向各位领导敬一杯酒。完，端起一杯装有二两白酒的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在座的除了一个人外，其他人都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这个没喝酒的人就是贡晓柏，他板着脸：老韦，这顿饭到底是你请的还是袁圆芝请的？

韦大海：贡主席，何必这么认真呢，我请他请又有什么不同，何况的确是我请的。人家袁书记向你敬酒总没错，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