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2/2）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要用到它。

林楚勾了勾唇，低声对自己道，“这一次可要控制住自己啊，林楚……”

*

林楚为了准备中医药竞赛自主课题研究的事，陷入了近乎不眠不休的地步。

无数本资料，无数次假设推想，需要用到的药材都是她购买回来种在空间里催熟的，为了这个课题，她进行了无数次实验，哪怕没有特别专业的工具，也无法影响她近乎疯魔的状态。

她研究的课题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延缓衰老这个经久不衰的话题。

自古以来多少人因为恐惧衰老而散尽家财，哪怕是帝王将相都渴求不老不死。她的研究不至于不老不死这么恐怖，只是用中医药调理人体机能，从而达到延缓衰老的效果。

有研究表明人体之所以会衰老，归根结底是人体内的细胞在逐渐老化。每个人体内的细胞分裂次数都是有限的，当细胞分裂次数逐渐减少，细胞失去活性，人体各项机能自然而然的就衰老了。

她上辈子想过，既然人体细胞失去活性和分裂次数造成了人体衰老，那维持细胞的活性，增加细胞的分裂次数，就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衰老？

当然想要做到这一步是很难的，目前很多延缓衰老的方子都只是在本身的基础上保养而已，想要焕发新的生机，恢复活性根本不可能。

许多看起来一时有效的保养方法，也不过是暂时性的刺激了细胞的新分裂，等这个短暂的时期过去，人体反而比之前更加衰败。

林楚上辈子以这个作为课题研究，周围的人根本不看好她。

她理论上已经研究出了方子，里面珍稀药材很多，最主要的自然是野生元芝。而在构想中这野生元芝的品相一定要出类拔萃，上辈子她没这个条件，找到的野生元芝药效大多差一些。

可这辈子不一样，空间内的野生元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培育，拿出去绝对能震惊整个圈子。

不眠不休的将理论总结出来，就只差实际临床试验了。

想到临床试验，林楚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里端着的药。

理论上这碗药能达到刺激细胞活性，增加人体机能，延缓衰老的药效。但没有临床试验前，她也不能保证这碗药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至于服药带来的后遗症更是无法判断，但此刻没有试药人，只能自己喝了。她好歹有空间在，就算出了岔子也能自救。

林楚端着药碗，仰头就要一口吞。

结果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端走了那碗药。

林楚，“！！！”

“你干什么，别喝啊！”她惊叫出声。

少年拎着空药碗，抬手抹了抹唇边的药渍，“喝完了，要试药我来，你别乱喝东西。”

林楚有点急，“你个混蛋，抢什么不好抢这个！哪里痛吗？坐下我给你看看。”

少年坐在沙发上，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胳膊检查，他勾了勾唇，无视体内开始泛起的阵阵疼痛，低声道，“不痛的。”

这点药算什么，他之前遭受过的实验比这碗药要惨烈的多。最近他的脑海里经常闪过画面，惨白的空间，满地的血迹，浑身是伤，嘶吼撞墙的人影。

真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少年知道画面中的人是自己，他能感受到自己那时的痛苦。但哪怕是那样，他都没有丝毫寻死的心，咬牙挺过来了。

现在这点痛又算什么，那时的他只能咬牙躺在冰冷的地上熬过去。

而现在，有她相伴。

看到她关心急切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近乎于呢喃的轻声道，“只要有你在，我就不痛。”

“什么？”林楚忙着给他检查，他的这句话又太轻声，她没听清。

她此刻只想揍一顿少年，这熊孩子，药是随便能乱喝的吗！？

更何况这个药，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上辈子之所以放弃了这个课题研究，甚至转而跑到美容保养圈子里混，就是因为在实验上出了岔子。

上辈子她没有如此好的元芝，所以在方子上有所调整，用了一些其他药材替代。这些药材在理论上加在一起是可以达到刺激细胞活性的效果，只是服用的人会极其痛苦。

在华国，人体实验是不合法的。但试药人这个职业，只要双方同意，在不危及性命，不枉顾人的意愿上，法律范围也是有的。

她上辈子搞课题研究时，她当时是帝都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有着亮堂的金字招牌，所以愿意参与试药的人并不少。

为了达到更直观的效果，她选择的试药人是两位老人。头发花白，身体瘦削，一看就是已经步入晚年，却不甘心就此死去的人。

在试药过程中，这两个试药人起初还能咬牙承受药效猛烈带来的痛苦。但随着她不断改动药方，为了更明显的药效，她那时疯魔了一般不惜加重其中几味药，这也让试药的人更为惨烈疼痛。

刺激细胞活性，细胞分裂的痛，她不知道有多痛，但想必和分筋错骨也差不多了。

当看着那两位老人在实验台上哀嚎，那时的她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

其实可以给老人用止痛剂，但为了不扰乱药性，她否决了这个提议。那时的她眼里心里关心只是他们的变化，只看到自己一步一步的接近成功。

直到某一天，其中一位老人喝了新改良的药方，疼痛翻滚之后骤然呼吸停止。

另一位老人见状，吓得疯了一般跑出去时——

她才猛然惊醒，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为了研究竟然变得如此可怕。

冷心冷情，毫无一丝人性的柔软。

在她的眼里，那些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实验材料而已。

所以她漠视他们的痛苦，对他们的哀嚎充耳不闻。仿佛只要他们是自愿的，只要他们是签了合同拿了钱的，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拿他们做实验。

林楚在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心底也住着一只恶魔。随着实验的每进一步，这只恶魔就会踏出一步。

这个发现让当时的她好几天都没踏出实验室半步，在那个呼吸暂停的老人被抢救回来之后，她辞别了研究小组的人，放弃了进入中科院的机会，直接跑去了美容保养圈子里混。

那是她第一次害怕，她喜欢中医药，但她不想自己变成一个沉迷研究，毫无人性的恶魔。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走上课题研究这条路，她以为她已经彻底抛弃了深入研究中医药这条路。

可兜兜转转回来，一朝重生，既定的书中剧情，未来的敌人，还有她上辈子不明不白的死亡，仿佛无数只手在背后推着她，让她又走回了这条路。

她依旧喜欢研究这些，但这一次的她不会碰触那些底线，也许是因为死过一次，也许是因为这辈子碰到了少年，见过他因为人体实验而遭遇的痛苦。

所以她才打算自己喝掉，虽然她年轻的身体观察起来效果并不好……

可现在，这个混蛋竟然抢过药碗就喝了，他就不问问那是什么吗！？要是一碗毒/药，他是不是也喝的这么干脆利落！那她还救他干什么，直接给她去死好了！

这混蛋是傻白甜吗，都这么大了，长点心行不行啊！

林楚一边给少年把脉，一边掏出一枚药丸递给他。“吃掉，止痛的。”

少年重复，“我不痛。”

那些惨烈的实验让他知道试药过程最好不要吃其他药，会扰乱药性。所以对于林楚拿出来的药丸，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林楚气笑了，她直接拿起药丸要往他嘴里塞，“我叫你吃掉就吃掉。”

少年坐直身子，扭头抗拒。

林楚的身高和他比起来娇小的多，这下几乎是整个人巴在他身上，抬手去掰他的头。

这样的亲密让他猛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再次冷漠拒绝，“我说了不痛，不吃。”

“林小黑！”

林楚怒了，她捏着药丸扑向他，那生猛的姿势完全不顾及自己面前就是茶几，少年要是躲开，她肯定会狠狠的砸在茶几上。

少年无奈接住她，却被这冲击力一撞，脚步一错倒在了沙发上。

他仰躺在沙发上，她趴在他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乎呼吸可闻。

她的气息、她的柔软、她的体温让他瞳孔紧缩，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依旧是他熟悉的温暖。

她猛然凑近，少女白皙精致的脸让他移不开视线。

见她缓缓低头，越来越近，他浑身僵硬紧绷到极致，然后……

“给我吃下去啊，混蛋！”

林楚发出怒吼，在他僵硬怔楞的时候，猛然掰开他的嘴，将药丸丢了进去。事后还顺手给他抬了抬下巴，犹如喂猫咪吃药成功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打仗打赢了’的兴奋气息。

少年，“……”

品尝着嘴里苦涩的药味，少年面无表情的瞪她。

见他眼神不善，林楚眯了眯眼，依旧毫无感觉的跨坐在他身上，抱着双臂道，“瞪什么瞪，药是不能随便乱吃，不听话的孩子是要被打屁股的。”

少年忍了忍，终于没忍住的道，“你对男人……一向都如此不设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