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舞蝶其二（1/2）

完厕所后，千千在拐角处撞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感觉对方道歉的声音非常耳熟，她睁眼定睛一看，发现那不是之前照顾自己起居的安迪吗？

“笛子！”她下意识叫出声，然后才反应过来捂住嘴，糟糕，别人都当做不认识的，自己这样是不是犯错了？

可是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她目瞪口呆，安迪眨眨眼，非常疑惑的问：“你是在……叫我？”

那种疑惑，如果说是演出来的话，那安迪堪称影帝。（）千千感到诡异和尴尬，立刻摆摆手说：“抱歉抱歉！我好像认错人了。”然后两人相互点点头，错身而过，千千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他一眼，没想到正撞安迪那孤疑的一瞥，她赶快加快脚步远离现场。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安迪是那种反应，像两人真的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一样，如果说别人因为和自己接触不多，尚能演出不认识的模样，但是安迪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完全没有动摇……之前他们可是经常说话的啊！

那种状况，难道是……失忆？

[你不用担心]她想起梁启朝这么说过，难道他说的不用担心是因为知道这些人最后都会失忆吗？还是说，造成他们失忆的人是他？

心里乱糟糟的，她站在了办公室门前。

要不要去问？她手按在门把，一松一紧，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的确，虽然听着觉得非常神，但是消除记忆是最好的保密手段，把记忆抹去后，没有人会成为泄密者，那共享秘密的人限制在了她，梁启朝，瓦尔和桃子这几个信得过的核心成员身。

现在的科技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她只是听说过和人脑相关的实验不断的在推进，那个精神检测系统也叫自己吃了一惊，但是没想到他们现在连记忆都可以改写了……

“那，事情结束后……我……”此时的她终于理解了对方之前说的，只要结束，自己能回到正常生活这话里的含义，说不定以后她也会被消除记忆吧？

不，不要。

千千眉头一紧，把门推开后，看向坐在窗前那人。自己的记忆，绝对不想被别人动手脚！

“你回来了，去了很久呢。”梁启朝边说，边抬起头，然后对了那对眸子，从他这边看去，千千的眼睛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他愣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标准的，要发作的表情。

那两只眼睛显得特别有神气，在镜片的遮掩下，是慢慢变浅的瞳色。她知道自己的眼镜一开始是为了遮掩自己异常而存在的，这世界异色瞳的人少之又少，即使她的瞳色差别不是很大，但是父母还是给她配了一副眼镜。

因为这种原因，千千很少与人对视，但是她不知道，在她情绪激动的时候，这种异常不是区区镜片能阻挡的，只要一对视，对方势必会继续盯着那与平时不同的眼睛看，研究着研究着，容易被她的情绪感染，变得更加容易被煽动。

这不是梁启朝第一次被这样盯着了，他可不是那不知道千千有这种煽动人的能力，所以毫无防备的人，他立刻闭眼睛，压下自己心里那种“自己被冒犯了”的过激想法，对千千说：“你把眼睛闭。”

“哈？为什么？”千千正处于准备吵架的兴头，对方突然用半命令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心里更气了，走进来把门关，双手插腰。

“吵架前先闭眼十五秒钟，看看有没有必要吵架，该怎么吵较有效率，这样对控制情绪很有用，你也试试看？”梁启朝非常不想吵架，他感觉现在室内的空气快烧起来了，于是随便扯了个理由。

可怕，一次的时候自己还没有被煽动得那么厉害，难道是相处越久的人越容易被感染吗？她的室友很喜欢她，而千千也挺喜欢自己的室友，所以两人相处越久，感情会越好，甚至有点超出普通朋友的范畴。而桃子和瓦尔基里也是，前者一开始给她留下了好印象，后者虽然有过误会，但是因为本性大大咧咧很好相处，所以后来两人相性也不错……

而自己明显和她不对头，一开始在不信任不愉快的状态下认识的，所以相处越久，越容易吵架？真是糟糕透顶，梁启朝用力闭了闭眼，然后他试着睁眼查看情况。

没想到千千还真听话地在那闭眼倒数来着，嘴里念念有词的，梁启朝松了口气，感觉空气里的压迫感慢慢减少了。幸亏是个傻丫头，那自己还是有机会改变这种状况的，不知道她出门遇到了什么，这么气冲冲的回来了。

他回想着一条条自己做过的，有可能冒犯到对方的事，然后他明了了，估计是碰参加研究的人后，发现了什么吧。既然心里有数，那么现在梁启朝需要立刻编排一个可以让千千接受的说辞。

“……十五。”千千倒数完后，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冲动了，俗话说冲动是魔鬼，冲动的人容易做错事、说错话，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睁开眼，她的双目又恢复了正常。

“好了，发生什么事让你那么生气？”梁启朝交叠双手，尽量做出好说话的模样，看到对方这样，反而是千千先不好意思了，自己那么气冲冲的，感觉有点过火。

“你，嗯，你们对研究员做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们像是失忆了一样？”

果然是这件事，所以梁启朝认为千千真是个喜欢瞎操心的傻子：“关于提取记忆这件事，我一开始明写在了保密合约，一旦他们阅读并且签自己的名字，代表他们同意了这项规则。”这下你该满意了，这可是件你情我愿的事情。

签了约吗……“那，我呢？”

梁启朝哭笑不得，他明白了，千千或许瞎操心别人，但是她也害怕自己对她动手脚吗？果然第一印象是难以改变的，算一起经历了一些事，她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自己。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不，她还是不要太信任自己较好。

“为什么要消除你的记忆？这对你来说并不安全。”梁启朝模棱两可地说，“而且一旦你掌握了控制好自己的方法，我又把记忆消除了，那我的工作成果不白费了吗？”也不算完全白费，但是是否消除千千的记忆还不是自己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情形没有到需要一切“归零”的地步。

千千闷闷的应了一声，她感到不好意思，自己似乎把对方想得太差劲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需要改正。“那之后再开始试验的时候，我们又要重新认识一遍吗？”总感觉有点别扭。

“你在想什么呢，我都说了是提取记忆，”看到那张突然放光的脸，梁启朝忍俊不禁，“拿出来后，我也能放回去。”

“咦，现在已经这么发达了吗？”千千觉得心里舒坦不少，看起来似乎要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千千，说真的，你多看点新闻好不好？如《科技时报》？我这里有……”

“要你管！我自己想看会看。”千千也知道是自己落伍了，但是她是死鸭子嘴硬，登登登几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记忆放回去后，随着失去的记忆而失去的感情却不一定能被唤醒。梁启朝看向屏风后的身影，想着那家伙眉眼弯弯的模样……希望发现这点之后，喜欢瞎操心的麻雀小姐不会变得失落。更何况，等研究结束后，他们还不是会把她忘个一干二净吗？

果然是自己失策了，不能让研究员和她走太近的。梁启朝用手拧着眉头，暗自叹气。

被再次嘲笑自己过时后，千千还真的较劲了，破天荒点开了自己不怎么看的科技频道，开始一篇篇看那最新的报道，然后她发现社会已经不是自己学前那个样子，四年来，人类的研究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

她甚至看到了“人造人”这个字眼，不过这项研究因为人道主义者的大力反对，被禁止了，那篇报道之所以会提起，是因为它本来在讨论各种义体义肢的发展，在赞扬各个机构关于义体的新技术时，顺便提一提这个人造义体的极致——人造人。

果然人造人还是不要做出来较好，千千从科生的角度去考虑，认为一但社会出现人造人，会出现很不好的事情。作为人类，要怎么去对待这个自己创造的东西？外貌与人无异，他们也会有灵魂吗？一些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或许会虐待他们吧？可是道德这个东西真的能放在人造人身吗？他们又是怎么看到自己的创造者？

人是这种容易对自己的东西颐气指使的生物，可自我思考的ai已经踩那条危险的线了，那条“不能太过拟人化”的规定，不是为了让人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而设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