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龙的传人（1/2）

抛江石其实是刚开采下来的石头，不做任何处理，这种石头由于不规则的形状，抛在堤坝根部，可以很有效的抵挡水流的直接冲击，保护堤防。

另外，这东西在发大水的时候，更是被广泛利用，现在长江里游曳着许多艘装满抛江石的船待命，哪里有险情往哪里运。

通话还没结束，堤坝传来了连片的惊呼声，豁口的水流太急，那几艘卡车竟然被冲击地向圩区内移动，眼看战士们拼了命刚打好的底子，要被冲开了。

指挥官眼珠子都红了，扫视一圈惊慌无助的老百姓，最后目光落在了那艘运送原木的水泥船。木材现在已经被运了堤坝，空船靠在岸边，船老大满脸惊恐。

倾盆大雨浇在指挥官的脑门，淋得他睁不开眼，鼻子不通气，只能张大着嘴巴呼吸。突然，他面色一狞，大声咆哮，“给我把船开过来！堵去！”

“老董，你不能这么干，那是人家的私船！”陪在旁边的指导员被他喊傻了。

指挥官老董眼珠都瞪圆了，指着万春圩对指导员大吼：“那里可是几万老百姓，十万亩良田，万户人家，说不定还有人没来得及撤走，人命关天，现在别跟我谈这些！”

“可是……”指导员为之语塞。

指挥官老董已经疯魔了，他用变调的嗓门挥手厉声大喝：“国家养咱们这些军人是干什么吃的？大难临头，别说是船，是用人，也得给我把豁口堵，我老董第一个！”

说完，指挥官一把扔掉帽子，推开指导员，抓起地的绳子往自己腰栓，齁着嗓音也不知在对谁喊：“弟兄们，我先下去，你们给我拉着点，真拉不住放手，我老董不怪你们。”

还没等附近的战士们反应过来，老董在腰胡乱栓了个死结，大喊大叫着冲向了豁口。真是门大惊失色，跟在后面拼命追，有几个小战士当时哭了。

周围慌乱的百姓们听见这边的动静，看过来，全都瞠目结舌。

豁口内，洪水正在向圩区里灌，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并伴有啸叫，看一眼都能让人头晕。老话说，破圩如山崩，洪水如奔马，这话当真不假，没有亲眼见过，根本想象不出那滔天的威势。

而在这无匹的大自然之力面前，有人义无反顾发起了冲锋。

人们只见一条瘦瘦的年汉子大喊大叫着跑向浊浪滔天的豁口，纵身一跃，跳进了湍流。惊呼声四起，百姓们忘了恐惧，也跑向豁口，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豁口里的水流速至少40公里每小时，老董刚跳进水里，立刻被带向了下游，绳子急速向下蹿。追来的战士们大急，拼命扑去抓住，被强大的力道拽着在烂泥滑行。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战士扑倒在地，死死抓住了绳子，人多力量大，终于稳住。

“沙包，快抛沙包下来！”大洪水，老董在大喊大叫。

百姓们冲去看，一片哗然，只见老董扶住一辆卡车的斗子，勉强露出半身，对着面不停嘶声呐喊。

涛涛洪水，这个干瘦的汉子显得那么渺小，随时会被吞没。

岸的战士们看见指挥员竟然跳进了洪水里，终于集体爆发了，当时也不知谁起的头，只听一连串怪叫声，“我也来！”无数战士带着绳子跳进了激流，大洪水里下起了“饺子”！

人类史从未有过的一幕出现了，这些军人竟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充当堤坝，来对抗这似乎无可抵挡的天地之威。

战士们一群群往下跳，宝贵的生命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石头，永恒凝固，“扑通扑通”跳进了水。

他们在把命交给了自己的战友，在水里挣扎，然后彼此抓牢自己的同伴，渐渐结成了一体。跳下去的人越来越多，转眼站满了豁口，排成了好几层。

他们互相缠在一起，后队顶着前队，一层顶着一层，拼死发力，竟然硬生生铸成了一道人肉堤坝！

圩梗，老百姓们跺着脚大声哭喊，这水里可是好几千条年轻鲜活的人命啊!从古至今，哪里有这样用命挡水的。他们一旦有一个人们撑不住，整条人肉堤坝可能瞬间垮塌，这些战士们会死伤惨重。

郭大江这时也站在豁口边，看见这一幕，彻底傻眼了。这一刻他忽然明悟了什么，只是却说不出来。

一只小手伸过来，牵住了郭大江的手，他失魂落魄转头看，身边站着一个“小泥猴子”。虽然已完全认不出衣着相貌，可郭大江还是瞬间认出来，这是姜白回来了。

姜白看着水里无壮观的人肉堤坝，叹了口气，轻声说：“他们，才是真正的龙，而姒命不是。”

“嗯。”郭大江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热泪盈眶。

“沙包！”

突然，一声格外难听的尖叫响彻夜空，那是现场部队的指导员，人们这才回过神来，大水里那些人算是铁打的也支撑不久，必须立刻采取措施把豁口堵。

惊醒过来的人们大喊大叫着跑回去扛沙包，郭大江带着姜白也加入了进去，人实在是太多了，沙包根本供应不过来，大家伙简直是在抢。

铺天盖地的沙包被扔进了人肉堤坝游，又被洪水冲过来，撞在战士们身。水里的战士们个个怒目圆睁，紧咬牙关，死死抵着是不退。

这时的豁口处，水面沸腾了，无数沙包砸地水花四溅，无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