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山雨欲来（1/2）

黎明初晓，蒙蒙亮的东郊阴测测的，带着一丝寒意。

“铮”的一声，呜呜咽咽的筝声自一处葱郁的假山之升起，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听得行人忍不住驻足追寻那声音看去。

那是一处普通的农家庭院，外边墙爬满了树藤，桃木门，门光秃秃的毫无装饰，只有门檐顶伸展出两条长长的绿蔓，随着微风在空飘荡。

“小姐，你吩咐的早茶好了。”洛梅放下手的竹篮，一手轻轻地去推门，一边却是先出声唤了阁楼的人。

林婧雪坐在琴桌前，背面临窗，腰背挺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古筝的琴弦轻轻抚动，这琴明明看着很普通，可不知为何，奏出来的乐声却似带着魔性，流畅带着一丝魅惑。

手指的滑动缓缓地停落下来，“咚”地尾声在小小的阁楼空徘徊，林婧雪清亮的眸子凝视着琴弦许久，这才抬起头，对着门的方向淡淡道，“进来。”

随着林婧雪的话落，洛梅走了进来。

她目不斜视地走到阁另一侧的桌子边，将手的篮子放到桌面，从里面拿出一个茶壶和一套茶具，然后燃起桌的焚香，又洗了洗手，这才拿起茶壶，缓缓地给倒茶。

古铜色的茶水在空划出一条细长的银线，慢慢地落入白底的茶杯，一点点地聚满。

“洛梅，你这手斟茶的功夫是越来越娴熟了，莫不是私底下有练过？”林婧雪看着洛梅这有条不紊的动作，轻笑一声，从容地从琴桌前站起身来，走到洛梅身边，如玉的手指一伸，便将桌的茶水端了起来。

“小姐，这还不是你要求的！”洛梅眼带着一丝喜意，不过嘴却是嘟囔着，“你现在可真是……菜要吃地里才摘的，水要喝山泉眼里现打的，便是在这阁间不出去，这脚下的鞋也要斟酌三分才肯脚，洛梅哪里还敢不经心，不然……”

洛梅嗫喏了一句什么，不过声音太小，却是没让人听清。

林婧雪轻轻闭眼睛闻了闻鼻下茶水的香气，温热的氤氲之气打在她长长的睫毛，凝结成水露，仿佛晶莹的宝珠，闪烁灿烂。

“一个时辰的山泉，煮了半个时辰，慢火，湖龙井山茶，味香，甜淡，滋补品。”长长的睫毛如羽毛般颤动，林婧雪睁开眼睛，眸一片清亮，她端起茶水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看向洛梅，“洛梅，你可是埋怨我过多地跟小离接触？”

洛梅正嘟着嘴盘腿坐在桌边煮茶，听到林婧雪的话，她抬起头，眸光闪烁，“小姐，你说的什么啊，怎么会！”

“你声音虽小，别人听不见，难道我还听不见吗？”林婧雪微微眯了眯眼睛，又抿了一口茶水，似乎是在润喉，好半天，她都没有再说话。

“好了，小姐！洛梅知道你的功力又深厚了许多，反正洛梅也不怕！”洛梅停下手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婧雪，“这小离不过是个乡下小子，略聪颖些，可乡间人多嘴杂，小姐如今处境隐秘，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见他？这不是给自己带来危险吗，洛梅不解。”

想到这些日子，小离那个小子每日辰时雷打不动地过来，林婧雪十之八九都与他笑谈，洛梅心便有些不舒服，好像……好像，小姐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他们明明在这个宅院里隐居，连日常所用都是有专人打理的，小姐根本是足不出户，不是避讳见到外人吗？为何独独对一个乡间的小子那般特殊呢，洛梅有些费解，心也有些惴惴不安。

“小离可不只是略聪颖，他过目不忘，若不是他的爹爹早逝，只怕他如今已经是状元之才。”林婧雪想到自己这几日跟小离交流时他的进步，心颇有些欣慰，又有些震惊，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相信，这世间还会有堪白胜南的人。

小离不单单是过目不忘，而且他能无师自通，还会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可惜家窘困，他那有点见识的父亲又早亡，这才让他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这些日子，她不过是借他几本书，谁知道他竟然以飞一样的速度成长到她惊叹的地步。

本来只是一片闲心，偶然为之，可如今，林婧雪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她需要小离这样的人，虽然小离注定不可能成为她一辈子的奴仆，但至少这一阵，她是有能力掌控他的，她需要他去为她做一些她不方便做的事情。

一个乡间的孩子，自然没有多少人会留意，他的身份也当真是好极了。

“小姐！”洛梅听林婧雪这般夸赞小离，当真是急了，她跺了跺脚，“小离他终归是个野孩子，不管聪明不聪明，小姐是不该跟他过多接触的！”

洛梅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直觉地阻止着林婧雪见小离，小离要是不聪明她倒是不担心了，怕他太聪明，反而害了小姐。蒋门主在的时候不是跟她说过嘛，做小姐的身边人，只要忠心够了，脑子却是越蠢笨些越好，反正有小姐够了！

“好了，洛梅，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林婧雪打断洛梅的话，转头往窗外大亮的天色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快辰时了，小离怕是到了，你去给他开门吧。”

洛梅满嘴的话被打断，眼急地都要掉下泪来，可林婧雪的吩咐她又不敢不听，便忍着气往外走去，走到门口还听到林婧雪淡淡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把昨日我让你做的玫瑰糕端过来些，小离该是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