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那只耗子长这么大他沾过荤腥么？他知道肉是啥味不？你这好姐姐，可得住机会给他多吃点，你看看他能吃多少？哼哼，保准他今儿饱吃一肚子，明儿就得进医院！

你有钱给他住医院么？”

“你说什么呢？不就是几只鸟，我明天打给你就是了，你干嘛咒我弟弟生病啊？”章素素真是对这个老太太无语了，那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

“我咒他生病？哼哼，我没说吃死他就是积了口德了，你不信？那你尽管给他吃，你要想吃死他，我就给你五只，你可别后悔！”老太太慢悠悠地边说边看着章素素，一脸由着你选的意思。

章素素不由一哽，疑惑地看着老太太，肉吃多会死？当她没见识么？她可是在末世混了十年的，从来没听说过谁吃肉会死！

“你想吃死他，我便由得你！”老太太毫不在意地提着篮子往里走。

“等等！”章素素夺过篮子，犹疑地后退一步，看着老太太的脸色，虽然心下不信，可看着老太太那毫不犹豫的样子，又不敢大意：“真的不能多吃？”

“你想给他多吃，也由得你！”老太太冷笑。

“不用，这就够了！”章素素抱着篮子大步迈出了房门，事关小浩子的生命，她不能赌，先这么着，随后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小米多加了一倍，又有章素素剁进去的两只麻雀肉，虽然仍旧不稠，却香气浓郁，勾得人口水直流。

在小浩子吞下第三口口水的时候，章素素将锅里的粥盛进了碗里，正正好两碗。

将粥放在一边晾着，章素素洗了锅往里添满了冷水，又往灶眼里添了小半铁锹煤，盖好火盖子，洗了手，端着两碗粥带着小浩子进了东堂屋。

“咝~”章素素按着嘴唇郁闷的简直无以复加。

“啧！”老太太斜了章素素一眼，低头接着呼啦呼啦地喝粥。

“姐，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小浩子气愤地瞪了老太太一眼，跪起来，趴在姐姐身上要给她吹嘴。

“没事儿，姐不疼！”章素素舔了舔唇上溢出来的血珠，这该死的破碗。

“姐，你流血了！”小浩子惊恐地看着姐姐，伸着小手不敢去碰姐姐带血的嘴唇。

“没事，快吃饭！”章素素把完好的一截儿碗沿对着小浩子，用筷子划拉着，把粥里的肉星往碗边赶。

“姐先吃！”小浩子小浩子双手扶碗把好的那一截碗沿往姐姐那边转。

“手别动，轮到你了，你喝一口再轮姐姐！”

“好！”小浩子扶着粥碗，低头凑到碗沿上，小小的抿了一口之后就小心的把碗挪到姐姐跟前：“姐你快喝！”

章素素舔舐着唇上的咸腥，心里又熨帖又翻腾，她的小浩子，才五岁的小浩子已经学会了分辨大口与小口的差别，他在为他的姐姐留食儿呢。

章素素也跟着小小的喝了一口，嚼几下入口的碎肉，再把碗推过去，教他：“再来一口，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得出肉的香味。”

小浩子学着姐姐的样子喝了一口粥。

“怎么样？香吧？”

“香！”小浩子见着姐姐的嘴巴不再流血，也或许是真如姐姐说的那样尝到了肉的香味，咧着嘴笑了。

炕桌另一边，姚老太太扯着脖子往姐俩的碗里瞅。

小浩子警惕地看着姚老太太，身子前倾，胳膊虚虚的搂着粥碗，两只小手挡着不让看。

“瞧你那小家子样儿，我还能抢了你的？哼！”早就看清楚了，还跟自己碗里的粥比较过后，心里有数的姚老太太冷哼一声，低头呼啦呼啦地喝着粥，还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瞥了俩人一眼：屁的细嚼慢咽，俩不晓事的傻子，吃饭就得大口灌进肚子里才抗饿，还细嚼慢咽，饿不死你！

章素素看着老太太那得意的样子暗暗好笑，她对于姚老太太，以前或许还有些怨言，现在大了，回头看看，她得感恩，不是老太太，她不知道能不能在亲妈手里熬出头，有那么多的舅舅姨妈在，即便她还能出城挖野菜遇上下李村的老羊倌，弄来羊奶，也不一定就能喂进小浩子的嘴里，她的小浩子能不能活到五岁都未可知。

连上末世的九年，别看章素素现在挺着个豆芽菜一般的小身板，看着不到七八岁的样子，可实打实的，她该是将近二十岁的大人了，有理智且独立的思维能力，平心静气的说，她对父母没有一丝的感情，有那样一对父母，给谁也产生不了什么感情，可是，对于同胞的弟弟，五岁的章素素就敢冒着被老太太赶出去的危险也要留下他，一跑十来里地去下李村硬赖着老羊倌断断续续的要了三年多的羊奶，她疼小浩子，心疼这个跟她血脉相连，命运相近的弟弟。

老太太呼啦呼啦的喝粥声里，和小浩子一人一口细嚼慢咽地吃着肉粥，章素素寻思着，明天要不要的来粮食，她都得出去弄两只碗回来，管他粗瓷细瓷，她和小浩子一人一个，嗯，再弄俩勺子回来，还得再来俩盘子，将来吃干饭用来装菜。

其实她那小空间里倒也有盛饭的家伙，可那是高科技的光能自热保温杯，现在拿出来不说见光死，那也是纯属找抽，这种杯子，就别说那自热保温的功能，就看那外表，银色亚光的面儿，细白瓷的里子，还有那把手上的内嵌宝石，那一打眼就是好东西，这是她家这样的人家该有该用的东西么？那要脑抽的当了吃饭家伙，存属脑残。

扒拉扒拉她的存货，倒是找到一只能盛饭的碗，唉不说也罢，相比较着用那只碗吃饭，章素素就是再心大也觉着还是先跟小浩子凑合几天吧，毕竟，别说六零年，就是到了末世也没见谁端着个碧莹莹的翡翠碗喝汤啊，真不知道造这东西的人是不是脑抽了，还有，当初珍藏这东西的自己，也是脑残，你说这不当吃不当喝的，你倒是弄个瓷碗存着啊，不知道家里没碗啊！真是才在末世过了几天好日子啊，不好好的干活出任务，多存点吃的用的，学着人家藏古董，那是一般人家能玩的东西么？不知道小浩子还还饿肚子啊？这是什么？这是目光短浅，鼠目寸光，这是脑残啊！

哎呦，往事不可追啊，一追心疼呦！

忍着心疼，章素素收拾了碗筷，烧水侍候姚老太太洗了脚，送了便盆，拉了灯，给老太太关好门，再往西堂屋炕灶里添了半铲烧红的煤，塞了一抱细柴枝，热上炕，再去厨房封了灶火，和小浩子洗了澡，换了衣裳，脏衣裳仍在厨房的塑料盆里，回了屋，抱小浩子上炕躺下。

章素素又从煤堆上铲了小半铲煤倒进炕火里，半封了风眼，这才直了直腰，在小浩子身边躺下，拉了被角盖在肚子上。

章素素浑身暖融融的，劳累了一天的身子酸痛酥软，木木的，感觉好像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身子乏累的不行，脑子却极清醒，她觉得她该想些什么，最起码想想末世里的哥哥姐姐们，该为她着急了吧，这么不听话的小妹妹，她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应该是死了吧，那么多的丧尸，哪有她的活路，要是有方法告诉哥哥姐姐们一声就好了，省的他们伤心难过，还得再想想明天去要粮食的事，以奶奶的性子，这粮食多半是要不回来的，可她还得去要，不要怎么办？让那边知道她能打猎这边就甭想过清净日子了。

她的脑子里空荡荡的，好似一切都不再存在，在没了空间和时间的意义，整个宇宙里只剩了她一个，不需动作，不需思考，就那么空着，空着……消散了去……

不知躺了多少时光，直到窗外银白的月光从不大的玻璃窗里悄悄的滑了进来，倾泄在炕上，到处一片银白。

身边的小浩子不知梦见了什么好事，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着眨巴两下嘴巴，咕囔着说道：“好吃！真香！姐……”

章素素好似活过来一般。

银白的月光里，章素素好似醒过来一般，扭过头去，看着小浩子翘着嘴角的睡颜，她跟着也笑了，渐渐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一夜好觉，歇透了身子，章素素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捅开火，塞了两根柴进去，她从井里绞了水上，在院子里把昨天换下来的衣裳揉出来。

家里井口辘轳上的水桶是跟江家换的，初时章素素刚来绞不动辘轳，是江大叔见天过来给绞一水缸水，直到章素素九岁的时候，才跟江家拿大铁皮桶换了只小桶回来，每次只绞半桶水，一开始没那力气，直练了大半年才好些。

早饭时候，老太太再不肯拿米出来了，任凭章素素好说歹说，也只肯拿了一只鸽子出来。

“奶，我这一出门就是一天，剩下你跟小浩子，就这么一只鸽子哪够？再把那半只野鸡给我，晚上回来我一准给你还回一只来……我保证……我说到做到！”章素素恨不得指天发誓。

“那行，等你晚上拿回来，明儿早上我再给你那半只！”老太太眼皮子都不撩一下，又拿她那件灰布衣裳缝白线补丁呢！

“这补丁还补不完了是吧？”章素素被气的出气都粗了。

“你说啥？”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过来，这小丫头心大了啊，这是要反天了啊！

“不是，太奶，我保证，今儿晚上回来，还打昨天那么多的肉，真的……我打弹弓准着呢，指哪打哪，那林子的鸽子麻雀，野鸡兔子什么多的是，我一准儿能打回来……哎，不对，肯定比昨天还打的多……真的！”

章素素磨破了嘴皮子，把自己吹得无所不能，进了东郊林子就如同虎入山林一般，哎呦，都吹上天了，姚老太太也就只肯再多拿出两只麻雀出来，想要更多，再不能了，再要，你把我生吃了吧，丧良心的东西，你吃我的喝我的，养活你大了反过来勒掯我！

章素素这个气啊，你说她这个手贱啊，干啥要给她呀，臭显摆什么呀，昨儿回来要是直接踩凳子吊房梁上，就凭她那腿脚，急死她也拿不下来，今儿想吃什么，吃多少不就是她章素素一伸手的事儿么，何必在这儿跟这老抠儿破嘴皮子。

章素素气的一甩手，出了东堂屋。一会就给老太太喝口汤，一口肉不给，都给小浩子吃了，让你尿一泡肚子就得打鼓，饿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