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2 如新？（1/2）

修复如新？

苏进一听这四个字，心里有些犹豫。

物修复是一个古老的行业，里面的很多规矩也是经过时光流逝、不断的讨论之后才被确认下来的。

譬如，物修复，究竟要修成什么样，这经过了好长时间的讨论。

到后期，一个主流的意见是，所谓的修复，是要修复成原样。

这样问题又来了，所谓的原样，指的又是什么呢？

一种说法是，这里的原样，指的是这件物最先被做出来的样子。也是说，要完全去除时光的痕迹，修得跟它刚做出来一样。

另一派则不以为然。物物，是经历了无数历史之后留下来的成品。物面留存的历史痕迹，本来也包括了无数的信息！物修复，必须要把这些信息也保存下来。修复师要做到的，是让它恢复成完整的形态，让破坏不再继续下去行了。

苏进从事物修复工作的时候，听这两派吵过无数次，简直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到后来，他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一套理念。

那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首先，判断物被破坏什么样了，需要什么程度的修复。其次，要看物修复之后的目的。是为了保留信息，进行研究；还是为了展示古老工匠的艺术之美？

前者的话，当然最好是修旧如旧；要达到后者的目的，修旧如新也无妨。

但是不管是修旧如旧还是修旧如新，物修复的一个基本原则是保留它“应该有的样子”。细化下来分很多条，譬如不得轻易使用非本体的添加物啊；使用外来添加物的话，要保证它可被去除啊；不得进行创作性修复啊……

相起“如新”还是“如旧”的争端，这几条被认为是默认的规则，甚至以明规则，写在了各物修复工作者的守则里。

毕竟，物是物，你要对它进行改头换面式的改动的话，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做个新的？

现在，冯剑峰开口说“修复如新”，苏进忍不住想了很多。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算是物修复的“行内人”，完全不了解这这个世界的这一行有什么规矩。那么问题来了，冯剑峰的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于冯剑峰来说，苏进只是非本专业的十个学生之一，连让他多关注一下的资格都没有。他头都没回一下，当然不可能留意到苏进的表情了。

倒是蒋志新还记得次公开课的事情。他嘴没说，却不时瞟过去一眼。所以，他也是第一个注意到苏进的。苏进紧紧地盯着冯剑峰的背影，眉头紧皱，一脸不快。

蒋志新有点迷惑，冯老师刚才说了什么怪的话吗？这家伙为什么这个表情？

冯剑峰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向右边招呼道：“你们几个，去把台子后面的工具车拖来！”

他右边站着的是苏进他们，其余同学早跃跃欲试了，一听他招呼，马向他指的方向跑。那积极的样子，简直像是怕去晚了吃亏一样。

苏进身体一顿，也迅速跟了。

果然，木台后面有两辆平板拖车，车各放着一个架子，一个架子整整齐齐摆着工具，另一个面则是颜料之类的辅料。

苏进走过去扫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

这样一眼看过去，东西大致不差。但是一辆车的工具是不是少了一点？另一辆车的颜料是不是又多了一些？

会这样想的当然只有苏进，其他学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推着车去了。倒是在老成持重一点的在旁边补充了两句：“轻点！小心点！”

很快，推车被送了去，冯剑峰向他们点头笑笑：“多谢你们。”

不过道了声谢，这些学生露出了感动的表情，好像受到了什么大表扬一样。

冯剑峰指着左边那些修专业的学生，让他们把东西展开，放到前面的工作台。

东西很快摆好了，这样摆开一看，苏进感受得越发明显：颜料的数量，的确有点不太正常！

冯剑峰拿起一把刷子，朗声道：“同学们请看这幅壁画。由于时间过得太久，画面被粘了很多污迹。所以通常来说，我们的第一部分工作是清洗。清洗的话，要根据污迹的不同状况，区别对待。譬如这一处，它是因为受潮发霉，长的霉斑。这一处是青苔留下的痕迹……”

他指着壁画，侃侃而谈，下面的学生个个都听得非常专注。他们并不能听懂，但还是觉得他讲得挺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