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徐图之（2）（1/2）

圣旨已下，断没有轻易收回的道理，众人正讶异是谁这样大胆，回首看去，竟是旧病避世的皇后晏长青。

所来的是全幅皇后仪仗，远远看着，宫威仪更是让人俯身跪拜请安，安檀惊异万分，随众人跪下，高呼：“臣妾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晏长青端坐在肩辇，身形姿态全然不似旧病卧床之人，不因嫔妃和宫人的跪拜而分心，眼神只看着奕澈，绝无半分偏移。直到走近了，安檀才看到皇后的脸是何等的苍白无色，她早已虚弱不堪，全凭着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与端然华贵的皇后常服吊足精神。

安檀心一沉，皇后病体，恐怕真的药石无医了。

走近众人落辇，晏长青才由慧珠扶着正要起身，奕澈见状道：“皇后身子不好，不必起身了。你身子这般模样，不在凤仪宫养着，来这里做什么？”

皇后本是腿疾，早已不能起身，今日也是硬撑着才勉强乘辇前来，遂依言端坐。扫视一眼跪拜在地的嫔妃，才对奕澈道：“宫里的嫔妃尚且是孩子心性，平日里胡闹便也罢了。今日臣妾若是不来，只怕要出些乱子。敢问皇，一定要如此处置昭妃吗？”

奕澈微微蹙眉，“证据确凿，韦氏数次触犯宫规，屡教不改。若是不处置，依皇后的心意，该当如何？”

皇后微微含笑，愈发显得面容憔悴、精神不济，她低头咳嗽两声，摆一摆手命慧珠递去一个物件，细细看去竟是一个小纸卷，道：“寻常也罢了，只是今日父亲送来的家书夹藏着这个。臣妾不敢擅自主张，即刻去请皇的意思，只可惜皇并不在建章宫，臣妾便寻到这里，还请皇瞧一瞧。”

奕澈的神色异常不安，接过纸卷展开一看，面色便已铁青。皇后已难能端坐，斜靠在肩辇，勉力笑道：“还请皇顾全大局。”

众人不知皇后何出此言，只是心口一跳，知皇后已然僭越，愈发大气不敢出，垂首跪着。

奕澈抬起眼眸神情古怪地看一眼韦娉之，旋即眼神又移到徐佩妮的身。他握紧了纸卷，眉头愈蹙愈深，良久，叹一口气道：“都回去吧。”

除却皇后，众人皆是一怔，安檀惊异抬头，正对奕澈无奈的神色，张一张口将胸口的话咽了下去。戚宝娇今日彻底得罪了韦氏，自然不肯轻易让她脱罪，便道：“皇，这……”

话方出口，皇后凌厉的眼风已剜在戚宝娇身，“戚容华有何异议吗？后宫之事恐怕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容华插手。”

戚宝娇被皇后呵斥，低着头不敢言语。倒是安檀已平缓了心境，口道：“皇后娘娘误会了，戚容华一向识礼自重，自然不敢插手后宫之事。只是今日既已知凌氏的冤屈，少不得要请皇与皇后的意思。”

皇后的眼神的落在安檀的身，似笑非笑道：“元妃倒是和戚容华心思一体，恐怕这是元妃的意思吧？凌氏乃是自戕，论理不可追封呢。”

安檀不亢不卑道：“臣妾不敢质疑宫规，但凌氏自戕前已被废黜，乃是庶人之身。只当是给在世的亲人一个安慰罢了。”

皇后待要再说，奕澈已抬抬手止了她的话头道：“元妃所言不无道理。凌氏侍奉朕多年，她一向脾性刚烈，也算不得什么，朕欠她一份哀荣，追封为莹妃吧。此事今日才得以揭发，以示莹净，终是朕亏欠了她。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也不在阻拦，只含笑道：“既然皇不计前嫌，臣妾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臣妾身子不适，又不便给贞慎夫人与熙妃平添负担，追封的事宜交给元妃处置吧，”说着看一看徐佩妮道，“徐美人临盆之期在即，皇也该多陪陪美人呢。”

皇后的话似有所指，安檀暗自蹙眉，不知皇后此时说这样的话有何深意。意外的是奕澈也并未询问，只以疑惑和探寻的目光看在徐佩妮身，安檀心里一个咯噔，只觉不妥，心思转的极快，不过转瞬，便已明白。徐佩妮身在局，还未曾想到此含义，只如常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怜惜，只是臣妾卑微，不敢搅扰皇…”

“有着身子的人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尊贵，美人不必妄自菲薄，”安檀含笑打断徐佩妮的话，“皇后娘娘仁德大度，既然这样说，便是美人的福气，美人还不快谢恩？”

皇后将矛头指向徐佩妮，安檀便骤然想到，恐怕方才那个纸卷所诉之事，与安旻王有关。安旻王与徐佩妮之间是奕澈不能触犯的忌讳，既然那纸条的内容与安旻王休息相关，皇后此言便是要奕澈多加注意徐佩妮之意，徐佩妮绝不能婉拒，否则奕澈疑心更重。安檀明里暗里帮衬着，徐佩妮也心知肚明，便顺着安檀的话道，“是，臣妾失言。多谢皇、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颔首，含着几许轻蔑的笑意扫了一眼安檀，脸色愈见蜡黄，眼看是要撑不住了，便道：“皇，臣妾抱病外出，实在难以坚持，臣妾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