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弄心弦（3）（1/2）

颐宁宫常年燃着袅袅檀香，原是令人静心的好物，太后此刻却觉得腻味。（）韦娉之坐在太后下首，语气含忧道：“太后娘娘细想，刘氏既如此说，自然是知道太妃其人了。长门宫是形同冷宫之处，凭太妃是否瞧得刘氏，终究在冷宫之的情分大不一般，臣妾怕……”

太后缓缓数着佛珠，心头万般起伏，断不能用心，只问：“刘氏都知道些什么？”

韦娉之面带愧色低头道：“臣妾无用，正欲询问，元妃又闯了进来，臣妾不便再问，便告辞了。”

“又是元妃…”太后抬眸，眼带了几分肃杀之意，冷哼道，“当年若非陈氏横插一脚，柳氏也绝无入雍亲王府之可能，早知有今日之祸，哀家当日该当机立断，送柳氏入宫侍奉先帝！”

韦娉之既惊且恨，她虽知温贵太妃在奕澈登基前在宫耳目众多，却不知柳安檀入府一事亦有太妃插手，手指渐渐蜷曲握紧，打定了主意道：“元妃这样维护刘德仪，想必是已知晓太妃之事，她是何等的恩宠，若是被皇知晓尚有一位太妃在长门宫，少不得要接回宫奉养，太后娘娘不可不防。”

太后阖眸细想，缓缓道：“哀家冷眼看着，皇帝与元妃未必知晓，元妃那样护着刘氏，”说着睁开眼冷冷扫了韦娉之一眼道，“也是因你只故。眼下要紧的是刘氏的口风。”

手在宽袖微微团紧，韦娉之的冷笑几乎溢出喉咙，太后坐井观天，既不知柳安檀的底细，又指望掌控她，当真是痴人说梦。心这样想着，却不敢露在面，暗暗打算了，才道：“刘氏若什么都不知道那也罢了，只怕她现在口风严密，日后与太妃合起伙儿来一并发作，到那时太后娘娘与臣妾都无法自处。”

“她怎么会不知道，”太后冷哼一声道，“横竖长门宫只有这两个人有一息尚存，即便刘氏已是半个废人、无争夺之心，难道陈氏是死人了吗？”

韦娉之面色发白，颤声问道：“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的语气缓而决绝：“如今刘氏回宫，人多眼杂，又有皇帝留心着，不便再动。至于陈氏…”太后冷笑道，“既她不安分，哀家何必守约。裕蓉。”

裕蓉附在太后身前，太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韦娉之偶听一言半语，暗自心惊，心头荡漾起一阵狂喜与激动，强自按捺下来，待裕蓉出了门，方面色如常道：“刘氏无需太后娘娘担忧，臣妾自有办法，既太后娘娘已有了主意，臣妾也能安心。”

太后斜睨一眼韦娉之，凉声道：“哀家无心后宫之事，若是昭妃想要哀家助你，你便是真真儿打错了主意。”

“臣妾不敢，”韦娉之忙道，“眼下臣妾最是无依无靠的人，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铭记于心，不敢忘怀，亦不敢得寸进尺，惹太后娘娘不喜。”言罢语气不免踌躇道，“只是臣妾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面色稍霁，道：“讲。”

韦娉之凝神思索片刻道：“是为着前些日子皇的三道旨意。刘氏晋封德仪回宫、戚婉仪晋封容华，此皆有因，不必细说。倒是设立巡防所一事臣妾并不甚懂，却觉得不安，臣妾愚钝，请太后明示。”

太后眼有猎猎寒光射向韦娉之，韦娉之如坐针毡，太后语气愈发含量：“后宫不得干政，昭妃是忘了祖训吗？”

“臣妾不敢干政！”韦娉之忙跪下道，“自臣妾母家被流放后臣妾处境何等艰难，不过是事事留心罢了。太后娘娘也知皇如今视臣妾为安抚岐广王的棋子，原是臣妾行差踏错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臣妾命悬一线，不得不留心皇的心思。”说着已是眸含泪，续道：“臣妾不得圣心，不知皇何意。故而夜夜辗转难眠，臣妾倒也罢了，只求太后娘娘垂怜臣妾腹孩儿！”

太后扫一眼韦娉之微微显出身形的腹部，虽并未动容，语气已软了下来：“皇帝不疼你，你也需自个儿疼惜你自个。只是你要谨记，你是皇帝的嫔妃，既是皇家的媳妇，需万事为皇帝考虑，而不是以母家为尊。你若是明白这个道理，便也应知，你母家虽被流放，却牵涉不到你身，其余的事，你无需忧虑。”

韦娉之诺诺颔首道：“是，臣妾明白了。只是父亲本与岐广王亲厚，虽如今再无干系，但皇亦因此事冷落臣妾，即便臣妾不以为意，若是日后岐广王触怒龙颜，臣妾会不会也被皇厌弃？”

太后蹙眉，凉声道：“你是什么身份难道自己不清楚吗？于皇帝而言，你是他的枕边人，于岐广王而言，你不过是他曾经下属的女儿。其的瓜葛隔着千山万水，皇帝怎会因岐广王一事牵涉到你？”

太后语已有薄责之意，韦娉之心底暗喜，只作不觉，又垂泪道：“圣心难测，岐广王尚且是皇的兄弟，皇对他便已有防范，更何况臣妾区区女辈，皇愈发不放在眼了。终究是臣妾福气浅，尚不及徐美人得皇怜惜。”

“徐美人”三字入耳，太后的面色已沉了下来，“铛”的一声将佛珠狠狠落在小几，隐约有山雨欲来之色。声音不大，只是在空寂的殿显得格外震慑，韦娉之身子一颤，忙叩首请罪道：“臣妾失言、臣妾失言！求太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