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长门怨（1）（1/2）

六月的天气已显出了黏腻与闷热之态，烈烈的阳光晃得人一阵阵困倦而疲惫，奕澈连下三道圣旨，给原本便暗波汹涌的后宫添了一把火，使得气氛愈加闷热沉重，其一是贵人刘氏晋封为德仪，迁居宓秀宫云霜馆，其二是婉仪戚氏晋位容华，其三便是设立巡防所，增任巡防所总领一职，位正三品，由原禁军副都统许逍遥担任。

宫女子不明朝政，对于第三道旨意不过是听听罢了，倒是分外在意前两道，戚宝娇原圣眷隆重，如今晋位为容华也在情理之，只是这刘氏是何许人也，宫竟鲜有人知晓，如今更是一跃成为德仪令后宫一众嫔妃称唏嘘，不过半日，贞慎夫人亦下诏不许宫胡乱议论，更不许无端提及刘德仪的经历。

虽旨意突然，但在安檀看来并无不妥，那一日在承光殿，待到韦娉之出门，奕澈便与安檀提及此事：“朕已查出，刘贵人确在长门宫。”

安檀心头一喜，沉下心当即收敛了神色道：“竟然当真是在长门宫，既然已查出，尽早迎接刘贵人回宫最是当紧，只是一样，刘贵人回宫之事务必谨慎行事。”

奕澈疑惑：“怎么？”

见奕澈含一丝不解之色，安檀道：“澈郎忘了，前些日子刘勋大人前来问安，是问过刘贵人的，檀儿嘴快，一时回了，只得应付一时罢了。”

奕澈恍然大悟，忙道：“是朕忘了，如此倒不便大张旗鼓接刘氏回宫，弄得人尽皆知。”

安檀颔首道：“正是，故而接刘贵人回宫并非难事，只一乘小轿去接了便可，要紧的是，如何安抚刘贵人。她初入宫便遭此横祸，此后便在长门宫受苦受难，已是一年有余了，心难免不忿，如今既要回宫，自然要一吐为快，这原是情理之，只是如今前朝后宫皆是一团乱麻，牵一发而动全身。既不可太过，免得使宫外的人疑心，又不可太轻，使刘贵人寒心。于安抚一事，澈郎万不可掉以轻心。”

奕澈颔首，眼有动容之色，含笑对安檀道：“你总是这样周全的。朕原欲晋刘氏为贵嫔，以示安抚，既你如此说，倒是婕妤一位很是适宜。”

安檀含笑摇头道：“婕妤亦过了，并非檀儿压制位分。只是澈郎如今盛宠苏妹妹，也不过婕妤一位，更何况苏妹妹的资历原是刘贵人深些，再有便是戚妹妹了，原是与刘贵人同日入宫，盛宠之下也不过婉仪，所以檀儿瞧着，竟是六仪择一位给刘贵人晋封，虽恩宠不盛却也妥帖，也不至骤然恩宠过盛，日后再以年节为由慢慢晋封，也算是皇为她尽心了。”

“甚合情理，”奕澈道，“宝娇在婉仪一位也久了，也晋容华吧。”

待到安檀回宫，自是奕澈心头有了主意拟旨不提，只是奕澈心底仍有难掩的惆怅与不解，他不曾再询问于安檀，只因先前青鹞的回禀倍感为难：“皇，微臣查出，当日打点刘贵人前去长门宫的，是太后身边的宫人。”

奕澈心头郁郁，犹疑不定，却不肯再追查下去，说到底，身在后宫，人人都有算计的时候，太后所作所为，不过是长辈们的旧事，如今看来不足为提，不过是殃及刘如倾罢了，即便太后与韦氏有关，太后之辉岂是韦氏可轻易亵渎，奕澈相信太后，相信自幼养育他成人、他唤之为母妃的人。

因此，不愿以此事为由伤及母子情分，故而作罢。然而终究对太后起疑，欲加以试探。京城巡防之责在安旻王与岐广王二人手，两股势力相互牵制倒也相安无事，如今收回京城巡防护军，设立巡防所，新人长官亦是持身正之人，并无一丝偏袒。一则为防岐广王怀有二心，可借此削弱他的兵权，二则巡防所新立，根基不稳，必然会有结党营私之徒刻意拉拢，奕澈也是借许逍遥探查其余诸王是否怀有异心。

这一日晨省，贞慎夫人提及刘氏回宫一事，将缘由一一道出道：“刘德仪原是与诸位同日入宫的，因昭妃惩戒折损双腿，被移去长门宫静养，今日才得以回宫。虽是旧识，也是初见，诸位姐妹必要以礼相待，莫失分寸。”

众人应过，安檀更是命人打点云霜馆，拾掇的干净整洁，只等着刘德仪的车架，直到巳时三刻，抬着刘如倾的小轿才挪进宓秀宫，过了午时，安檀心头装着一事，便也懒怠歇息，命人带了与刘德仪的赏赐去往云霜馆，片刻便被门前侍立的宫人迎了进去。

刘如倾正坐在暖阁看着宫人忙碌，见是安檀到了，忙要起身让座，安檀按住她道：“德仪腿脚不便不必多礼，你的情形本宫皆知晓的，既是本宫宫里人，日日都要相见，索性免了礼大家便宜（*1）。”

刘如倾面露感念之色道：“多谢娘娘安排妥帖。”

安檀笑道：“本宫的安排到底都在其次，你且瞧瞧这些。”言罢唤了赏赐入殿，小怀子举着礼单读道：“用苏缎舞匹，还有一套赤金和合如意头面一套、赤金红宝石双鸾头面一套、尚品樊顶沉水香奁一个，首饰妆奁无定数。”

安檀道：“这些是给妹妹添置妆奁。”

小怀子又读：“羊脂白玉安枕如意一对、彩溢画壁琉璃套盏一套，绿釉狻猊薰炉一只，。”

安檀笑道：“这些是给妹妹添置器具。”又指着其余几个小宫女捧着的首饰器具道，“方才那些是皇赏的，这些却是本宫的心意，妹妹一并收下。妹妹先前的嫁妆本宫已命人去寻了，不日便可给妹妹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