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心为祭 第三章 瘟疫盛行（1/1）

<p> “你想说，我却已然不想知道了。 ”我斜睨着他，一副“让你说时你不说，现在我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的样子。<><p><><p> “哦？是吗？”他完全不觉得我的话具有可信度，慢悠悠道，“你真能改掉你这种刨根问底的心性？几万年的时光，你性子始终如一，我想尽办法都无法让你改掉，如今倒自己改了？那可真是了。”<><p><><p> “世易时移，我如今心境不同了，不行吗？”我十分有底气地吼道，“我还真不问了。”<><p><><p> “真不问？”<><p><><p> “不问。”我扭头不看他，十分坚决道，“我没兴趣知道。”<><p><><p> 他也不勉强，站起身来，甩甩自己的袖子抬腿便往外走：“我本来还想着告诉你陆子夷的下落，没想到你一点兴趣都没有。罢了，那我先走了……”<><p><><p> “你说什么？”我一把拽住他衣摆，“子夷他在哪里？”<><p><><p> “你不是说，你不感兴趣？”他笑眯眯地看我，面带着“我知道你会这样”的神情。<><p><><p> “我……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我这话说得很没有底气，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快点告诉我。”<><p><><p> “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他看着我快要将他衣袖给扯掉的凶残举动，对我努努嘴示意我放开。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合手哀求道，“好师父，你告诉我吧。”<><p><><p> “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他不为所动，还十分有闲心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摆。<><p><><p>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是你跑来说要为我解惑的吗？怎么这么一会，还端架子了？可总归是我自己种下的因，只能自己承受这果，我颇没有骨气道：“那我不怪你瞒着我假死一事了。”<><p><><p> 他被我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此事算不得我的错。”<><p><><p> “那算谁的错？还能是我的错不成？”我忽地火气四起，叉着腰道，“颜如玉，你骗我骗得这么苦，害我难过了那么些年，如今我不追究你欺骗我，你倒还拽天了是不是？”<><p><><p> 他怒视着我：“有你这么对师父说话的吗？”<><p><><p> 我他更凶地瞪回去：“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p><><p> 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理亏，看了我一会终无奈道：“罢了罢了，我服了你了，和你吵架我从来都没赢过。”<><p><><p> “你知道好。”我哼了哼鼻子，“那快点告诉我子夷的下落。”<><p><><p> 他道：“……快死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掺杂任何感情和描述，却让我猛地从床弹起来，“你说什么？！”<><p><><p> “他在对付尸偶时无法分神，被四人联手攻击，一剑刺心脏，若非我及时出现为他护住心脉，他此刻……哎，你去哪？”他在背后叫我，我头也不回地拉门，“我要去找他！”<><p><><p> 他抱臂好整以暇地看我：“你去哪里找？你知道他现在在何处？”<><p><><p> 我的手顿在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愚蠢，折回来恳求沧华道：“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p><><p> “这时候知道求我了？”<><p><><p> “师父……”我的眼眶红了红，声音有些哽咽。他被我弄得有些无可奈何，摇头道，“真拿你没办法，算了，我带你去见他。”<><p><><p> 他带我去的地方是邺城内一处竹林内的小木屋。<><p><><p> 我推开门时，便看到一身黑白道袍的子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p><><p> 秋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竹做的窗斜斜地打在他的脸，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那层柔和的光晕里，他像只是睡着了一般。他一向不属于聒噪的人，可也从未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安静到让我惶恐不已。<><p><><p> 我握住他的手蹲在他床边，看他紧闭的眼睛，泫然欲泣，却无论如何都流不出泪：“子夷，你不是说，待除了那些尸偶们，去和我们汇合的吗？你不是说，你一个人在那里无妨的吗？……为什么你会躺在这里，你起来跟我说说话啊……”<><p><><p> 他依旧躺在那里，毫无声息。<><p><><p> “我明明知道那里不安全，我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离你而去，如果当时你能示一下弱，也许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那里了……“我虽这么说，却知道无论如何，算他再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也不会有任何示弱之举，他一向属于将苦咽进肚子里，将笑容留给他人的人。但我还是固执地这么认为，似乎这样能让我的愧疚之心减缓一些似的。<><p><><p> “若我能留下帮你，或许你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罢……”我吸了吸鼻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我保证……“<><p><><p> “你说什么，他都听不到的。”沧华轻声道。<><p><><p> “你知道怎么救他对不对？”我猛地站起身，冲到他身边，“你不是仙人吗？不是会起死回生吗？你一定能救活他对不对？”<><p><><p> “我是仙人没错。”他看着我，眉目间有一层倦怠和疲惫之色，“但是，我没法救他。”<><p><><p> “为什么？”<><p><><p> “因为他的心并非凡心。”<><p><><p> “什么意思？”<><p><><p> 他叹口气：“这便是我要告诉你的另一件事，这件事干系甚大，你可准备好要听？”<><p><><p> 我愣了一下，问他：“若我听了，是否会影响我现在的生活？”<><p><><p> 他点头：“会。”<><p><><p> “那若我不听，是否会后悔一生？”<><p><><p> “是。”<><p><><p> “这两者相，于我而言，哪一种程度会更深一些？”<><p><><p>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瞬，苦笑摇头：“我无法帮你判断，于我而言，于你而言，此事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你需得问你自己，由你决定是听还是不听。”<><p><><p> 我思绪繁杂，思索了好一会，复又抬起头问他：“若我听了，是不是可以救子夷？”<><p><><p> 他沉默了一瞬道：“可以这么说吧。”<><p><><p> “好，那我听。”我下定决心看他，“无论它对我＊日后的生活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会不会让我后悔今日的决定，但总归现在我不能看着他死。”<><p><><p> “你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他微微摇头，“那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p><><p> “那时候？什么时候？”<><p><><p> “你还是花仙荼蘼之时。”<><p><><p> “原来我那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啊。”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那这一千年来，我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p><><p> “我倒觉得这样的你很好，虽然终究伤及自身时甚多。”他这话大有深意，我预备听他细细说下去，他却不再提及，反而开始讲述那段过往，“我要告诉你的这件事，需要从千年前邺城爆发了的那场瘟疫说起……”<><p><><p> 那场瘟疫来势汹汹，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月，半个邺城的人几乎都染了瘟疫，死亡者甚多。纵然城内的大夫日夜研制对抗瘟疫之法，却依旧拿它毫无办法。朝廷派户部官员康砺作为钦差传旨，大意是为防瘟疫继续蔓延，导致人心惶惶，民不聊生，祸及他处，令邺城县令江清墨将所有染病的人隔离焚烧，杜绝传染源。<><p><><p> 跪在下首的江清墨浑身颤抖不止，无论如何都伸不出手去接那对他来说重如千斤的圣旨。<><p><><p> ——那可是数千条人命啊！纵然他们现在病痛缠身，但若找出瘟疫的治疗方法，他们依旧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要他如何能做到无视他们生之希望而将他们活活烧死？他根本下不了手。<><p><><p> 他据理力争、多番恳求无用之下，选择了抗旨不遵，收拾了包袱以及与历代瘟疫相关的书籍，搬进了隔离区，发誓若不能根除瘟疫，便与他们一起死在那里。<><p><><p> 他并不懂医术，在康砺看来，他所做的这一切完全是愚蠢至极、自寻死路。他既抗旨不遵又自己去送死，康砺自然没有纵容他的理由，便自己带兵意图焚烧隔离区。<><p><><p> 然而，邺城百姓却因江清墨不顾个人生死的举动而深受触动，自发组成人墙，将康砺和官兵阻于层层人墙之外。康砺一时拿他们毫无办法，想着等几日，他们精力耗尽便会自发离去，便先由着他们去。<><p><><p> 而那几日，百姓们一边日夜不休地守在隔离区的那道栅栏外，一边对天恳求，希望天慈悲，能够让这场瘟疫尽快消失，救救他们的亲人，也救救他们的县令大人。<><p><><p> 但不曾想，三日后，隔离区外的人又接连染瘟疫。恐慌再次蔓延。<><p><><p> 康砺忍无可忍，一怒之下，下令官兵强制动手，往隔离区泼油、扔火把。<><p><><p> 火苗迅速窜起，点燃了隔离区周围的易燃物，在想要往外冲与往里冲的人之间构造了一道火墙。火墙内的低矮房舍内，江清墨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眼前的火光，埋头继续研究应对之法，奋笔疾书，似乎外界的一切与他毫无干系。<><p><><p> 想要救火的，和官兵缠斗的，怒骂钦差无仁无义的声音交替响起，一时间隔离区周边混乱不止。百姓们眼睁睁看着火势愈演愈烈，再无法阻止时，哭泣声、哀叫声四起。<><p><><p> 然而，无雷无电的情形之下，忽然天降大雨，雨势瓢泼成瀑布之势，将那蹿起的火苗层层浇熄。众人抬眼看天，阳光依旧炽烈，谁都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雨是从哪里来的。<><p><><p> 但终究这场雨救了隔离区的所有人，他们茫然却又欣喜若狂，对这突然的大雨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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