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十年心 第十五章 情之绝境(1/1)
<p> 其实,若追溯起他们的缘分,他们幼时曾有过两年的朝夕相处,只不过最初的安若忘记了。 <><p><><p> 当年,安然与安月盈断绝父女关系后,方晓越被家仆带进安然山庄。安然不好堂而皇之地教方晓越武功,因那样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所以他对所有人包括安络隐瞒了他是自己外孙一事,只说他是自己捡回来的一个孤儿,名为肖越。<><p><><p> 安若幼时随着安然学武,自然知道肖越的存在,在她印象他不过是个身子略有些羸弱的少年。纵然外公一视同仁教他们习武,他却频频迟到早退,也因此增益缓慢。<><p><><p> 起初,她非常不喜欢他,因他夺走了外公对她独有的那份宠爱,便时不时地找他的茬,往他被子里丢虫子、往他饭里扔石子之类的事情并不少做。可他却只安静地把虫子、石子拿出来,一声不吭地继续睡、继续吃,不反抗也不向外公告状。<><p><><p> 渐渐地,她觉得无趣,一切像是她自导自演、自娱自乐一般,他不会给她半点回应。时日久了,她投在他身的目光却越来越多,他虽然跟她一般大的年龄,身却带着她不懂的苍凉落寞。<><p><><p> 她常看他一个人安静地蜷缩在墙角,数着地的蚂蚁;对着外公和她时也会笑,待其他人也温顺,她却觉得他并不开心;练武摔得鼻青脸肿,他也只是揉揉自己的膝盖然后爬起来继续练,不哭不闹……<><p><><p> 他安静得过分,也隐忍得过分。<><p><><p> 忽然开始有些心疼他,想要为他做些什么。<><p><><p> 所以她开始时不时地拉着他去山下集市玩,给他买她认为好玩的玩意儿;带他去偷果农的果子,然后在果农的呵斥拉着他狂奔;陪着他一起数蚂蚁,却堵住蚂蚁的路不让它们安稳地走路;捏住他的脸让他笑,不然她假哭……他虽然依旧笑容清淡,眉眼间却似乎以往明朗了许多。<><p><><p> 两人一起度过了生命最无忧无虑的两年时光,若非后来的变故,或许他们便真是旁人所说的青梅竹马般一起长大,也没有了日后的那些变数。<><p><><p> 但安然却出了事。<><p><><p> 消息传回不久,肖越便失踪了,安若沉浸在悲痛之,全然忘记了他。待想起来想要去寻时,他已是遍寻不见,自此不知所踪。她想过,他或许去寻仇,然后死在仇人手,为此她哭过闹过,但终究只能接受现实。<><p><><p> 此后,她跟随安然生前好友慧明师太学武,意图为安然报仇,渐渐地忘记了他的存在,忘记了她生命曾有个小师弟。<><p><><p> 直至十年后,他出现在她逃亡的路,恰合适宜地救下她。她见到他时,是她学成后开始报仇的第二年,死在她手的已有三人。而江湖传闻,她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可她并不在乎。<><p><><p> 那时的她刚杀了一个在江湖名声甚好的侠士,被江湖人追杀。<><p><><p> 若非遇见他,她可能会死在那时,也有可能,遇到师父并得救。但命运让她再次遇到了他。她从未想过,她从一个危险丛丛的困境逃脱,却自此陷入了另一个困境之,无法逃离。而那困境,名曰情。<><p><><p> 她逃回水云间时才发觉身还披着他的外袍,不禁哑然失笑,随后却看着那衣服发呆,想到那时她在他怀里的那一瞬的温暖。曾几何时,她也曾被一个人温柔相待,可那人却再也回不来了。想到这,她便将那衣袍扔压到了箱底,十年前开始,她的命运便注定了,这条路,她注定要孤独而行。<><p><><p> 可她再次遇到他,拉着他逃走时,记忆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某年某月某时,她也曾这么拉着一个人的手一路狂奔,而笑声朗朗。<><p><><p> 停下时,她瞥见他唇边的一抹苦笑,蹙眉道:“你为何露出这样的神情?”<><p><><p> 他却不答,反问她:“你为何一次次孤身犯险?”<><p><><p> 从未有人问过她这句话,也极少会有人关心她的死活,尽管师父亦是如此。她不由心神一动,看他良久,却假作平淡地撇开头:“与你无关。”<><p><><p> 他沉默了一会,却道:“你可还记得我?”<><p><><p> 她愕然转头,看他眉眼,依稀是她熟悉的模样。眼前的人的样貌与她脑海某个影像重叠,她不确定地吐出两个字:“肖越?”<><p><><p> 印象的他,温和良善,眉眼淡淡,身体羸弱,但却没有这般能够看透人心一般的眼神,和这般熟悉到极致的容貌。不知为何,看到他,她总是能够想起爷爷。她忽地皱眉,他的样貌,以前她怎么没发觉,竟和爷爷那般相似!<><p><><p> “确切来说,是方晓越。”他看着她,肯定了她的猜测,却告诉她一个让她难以置信的事实,“安然是我外公,我是你表哥。”<><p><><p> 她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脑轰然一阵巨响,她忽然间明白了一切。为何爷爷总是对他多番照拂,为何爷爷看着他时目光总是带着些许悲悯,为何她曾提起自己有个不曾晤面的姑姑时,肖越会忽地沉默下来……<><p><><p> 原来如此!<><p><><p> 虽然心剧颤,她面色却努力装作平静如常:“为何以前刻意隐瞒,如今却要告诉我?”<><p><><p> “因我与你目的相同。”方晓越语气低沉,却眸色决然,“我必须要为外公报仇!”<><p><><p> “爷爷离世时,你不告而别,自此下落不明。这十年你更是杳无音讯,如今你告诉我,你和我目的相同?”她目带质疑和嗤笑,“我不管你是方晓越还是肖越,爷爷的仇我自会报,无需你来惺惺作态。”<><p><><p> “我与安然山庄的牵扯只有外公,他不在了,我留在安然山庄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你爹早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他并未对她的质疑有丝毫反应,像十多年前他与她的情形一般,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邺城对我来说虽是个牢笼,却朝不保夕要好得多。而且,我有别的打算。”<><p><><p> “不过贪生怕死罢了。”安若冷笑,“何必找这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借口?你的打算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活着罢了!”<><p><><p> 他并未动怒,只淡淡地反问道:“你以为你第一次杀人时,刺杀飞鹤门门主失败,慧明师太如何知道你被关于何处,并以一人之力将你救出?你以为凭你的能力真能那么轻易杀了江湖赫赫有名的几大高手,并三番两次在杀了人之后轻易逃脱?”<><p><><p> 他的叙述平淡无,却无疑在安若心湖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你怎么知道我做的这些?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p><><p> “我与你不同。”他背负双手静静站在那里,面却是睥睨天下的决然冷傲,“你以一己之力报仇,做事不考虑后果,但我想的却是如何逃脱,如何能以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利益。报仇本没错,可若要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又有何意义?”<><p><><p> 安若怔怔地看着他,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为我善后?”<><p><><p> 方晓越不置可否,只道:“我能保得了你一次两次,却不能每次都那般恰合适宜,算无遗策。你若仍旧一意孤行的话,我便只能置之不理,我今日出现在这里,便是为了告诉你这些。”<><p><><p> 她一直以为这条路,只有她一个人在坚持着,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报仇的意义是什么。而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她也无半点快意,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这么死在仇人手里,或许也是一种解脱。<><p><><p> 可是他却告诉她,她并不是一个人。<><p><><p> 每一次,他都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支持她,护她安好。<><p><><p> 这让她如何能不深受触动?<><p><><p> 她爱他,或许便是这么一个时候。<><p><><p> 方晓越在这十年内培养了一大批势力,虽在江湖不为人所知,却渗透在江湖各处。<><p><><p> 她只见过其的几个人。那是在她欲向九宫阁阁主报仇之时,方晓越将他们带到她面前,说任由她差遣。<><p><><p> 她本以为他们不过是可以助她一臂之力,无实际太大用途,却不料想他们为她计划好一切,什么时机出现、如何出现、如何动手、如何逃走,甚至连出了意外时如何脱身,都计划得清清楚楚。<><p><><p> 方晓越培养的这批势力里男女老少都有,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一群人,联合起来却强大到她无可企及。因他们的协助,她的报仇之路从未走得那般顺遂。<><p><><p> 她终于明白曾经的自己有多么不自量力,若没有这些人在背后协助,她不知死了多少次。而他们却服从于方晓越,对他言听计从,也因此他在她心渐渐伟岸成了一座牢不可动的山。<><p><><p> 他待她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呵护,以前受伤时,她只能躲起来一个人舔舐伤口,可现在有他,他会流露出心疼的表情,会亲手给她包扎伤口,为她换药。她在他的温柔里一步步沉*沦,却并不知道,他的目的并非仅仅是为了报仇,他还要将安然山庄从安络手夺回来。<><p><><p> 而她知道时,一切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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