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涉凡尘 第三章 睚眦必报（1/1）

<p> 司府不愧为邺城最有钱的府邸，建得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气势恢宏、巍峨壮阔。不过本小妖自打有记忆来都没出过邺城，自然也看不出它其他大地方的宅子阔气到哪里去。只能拿这一路走来路见过的宅子来，心想这大门都其他宅子大几分，可不是财大气粗。<><p><><p> 进了府门，他扔了一张卖＊身契给我签，不管面写了啥，于我而言，也损失不了多少。反正他不认识我，我粗粗瞅了一眼，随便填了个名字——路人甲。他拿过去瞅了瞅，眉头皱成一团：“这便是你的名字？”<><p><><p> 我一本正经地点头。<><p><><p> 他看我半响后，捂着肚子笑得打跌：“路人甲，哈哈，你这名字还真够路人甲的。”<><p><><p> 我心道，你这不是废话么？<><p><><p> 他拿着那卖＊身契笑得奸诈：“既然卖＊身给了员外府，自然得做些事情不是？”他冲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去厨房给我拿十斤黄豆过来。”<><p><><p> 小厮应了是之后便匆匆准备去了。我不明所以和他大眼瞪小眼地互瞪了一会，他终是被本小妖的厚脸皮给下去了，捂着嘴巴干呕了几声，仿佛自言自语般，“怎么会有人丑成这样子？”<><p><><p> 我干咳了一声：“公子……”<><p><><p> 他瞪我一眼：“叫少爷！”<><p><><p> 我从善如流：“少爷，皮相是爹娘给的，自己又做不了主。若是因为长得丑了便自卑、自怜、自艾，那还要不要活了？何况，人美不在外表，而在于内心，以貌取人可不是君子所为。”<><p><><p> 他大抵是被本小妖的厚脸皮给折服了，愣了愣才反问：“若是连外表都让人不忍一睹，怎么才能看得到那颗美的心？”<><p><><p> 我理所当然道：“常言道，日久见人心。接触的久了自然能够看得到，除非那人的心被猪油给蒙了。”<><p><><p> 他言笑晏晏：“哦？是吗？”一眼瞥见去准备黄豆的小厮已经回来，打开手拿来充门面的扇子悠悠然道，“那我便给你时间，让我看看你那颗心美在哪里。”<><p><><p> 小厮将装满十斤黄豆的桶放在他眼前，他眼睛眨都不眨地一脚将它踹翻，黄豆滚了一地。我还在一脸茫然时，他已经笑眯眯地在一旁的太师椅坐下，指着满地黄豆道：“给我一粒粒捡起来。”<><p><><p> 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像是吃饭睡觉那般自然。<><p><><p> 我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凭什么啊？”<><p><><p> 他将手折扇放到一旁檀木桌，向旁边一伸手，便有人将准备好的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他端着茶杯，笑得坦然自若：“凭你已经卖＊身给员外府，你便是我府内下人，本少爷的要求你没权利拒绝。还有，你不是说让我看看你的心灵美吗？那做给我看啊？光说不做算哪门子的诚意？当然，不愿意的话，我不逼你，去门外跪几个时辰便是。”<><p><><p> 我万万没想到，他带我回来竟是要折磨我。果然心眼小的人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妙，这人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枉我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p><><p> 看看外面明晃晃的日头，在下面跪几个时辰，我岂不是连小命都要搭进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只能听话地蹲下身捡黄豆。<><p><><p> “时限是三炷香。捡不完的话……”他阴笑一声，“你等着瞧吧！”<><p><><p> 他似乎料定了我不会拒绝。<><p><><p> 而我也的确只能依着他的话来做。<><p><><p> 我的确可以甩手不管，发顿脾气一走了之，反正那卖＊身契并非真名，算真名，它对我这个妖精来说没有半分约束。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我没办法接近他，没办法接近他，别提去拆他的姻缘让他喜欢南宫思悠，没法让他喜欢南宫思悠，我的功德不打水漂了？<><p><><p> 我咬牙切齿地蹲下身子，一粒粒地去捡那四散的黄豆，本想使个仙术让它们各归各位，毕竟这点小事对我这个有点法力的妖精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可无奈司浩淼在我眼前坐着一动不动，我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在他眼皮底下露出法力来，只好出卖劳力，一边捡一边在心内将他祖宗十八代骂个遍。<><p><><p> 本小妖好歹也是个千年妖怪，这深深的怨念，我不信你日后倒不了霉。等我做完这件事，完成功德位列仙班，不拆了他家这宅子，我不叫颜如许！<><p><><p> 对，颜如许才是我的真名，是我那个已经幻灭成灰两百年的师父他老人家取的，他酷爱读书，又自诩风流倜傥，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叫颜如玉，为我取名颜如许。只不过自他死后，再也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p><><p> ＊＊＊＊＊＊＊＊<><p><><p> 府内下人进进出出，却没有一个人看我一眼。一个个走得飞快，目不斜视，脚底像是安了车轮子一般，来去无影踪。千百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么憋屈的事情，还偏偏什么都不能说，连火都不能发。我叹口气，我这是图什么呢？<><p><><p> 一个时辰后，我腰酸背痛，头晕眼花，地的黄豆还是多得数不清。这期间除了那个踢了我一脚的下人回来报了个信让他开口说了句“将前些时日御宝斋送来的翡翠首饰拿给浣纱姑娘赔罪。”外其余时间都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脚像是生了锈。<><p><><p> 我怀疑他要么屁股是铁做的，要么是睡着了。抬头看他，他好端端地坐着，嘴角噙着笑。见我看他，笑得更开心：“提醒你一下，还有一柱香，你这可捡了一半都不到呢。”<><p><><p> “用不着你提醒，我眼睛没瞎，看得到！”我气鼓鼓地回他一句，埋头继续捡。<><p><><p> 捡着捡着，那双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的白靴却忽然出现在眼前。靴子纤尘不染，尤为别致，也彰显着它主人的身份显赫，却好巧不巧地刚好挡住我的路。我不想跟他一般计较，只抬头微笑：“少爷，您有何吩咐？”<><p><><p> “没有什么吩咐，只是坐着有些累了，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罢了。”<><p><><p> “那您不能到外面活动活动？”言外之意便是你碍着我的事了，可他却像没听出来一般，晃悠的更勤快了，“我喜欢在这里活动，你待怎样？”<><p><><p> “不怎样，您慢慢活动。”我再忍，算我辈子欠你的。我不捡这一块行了吧？避开他的脚往旁边挪，他的脚却一步步跟过来，我挪到哪里，他移到哪里，寸步不离。<><p><><p> 我终是忍不住怒了：“司浩淼，你到底想怎样？！”<><p><><p> “哦？终于发怒了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收敛了性子乖乖听话呢？也不过只是说说罢了。你的内在美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呢？”<><p><><p> 我……我……我，这个神经病！！！大不了我离开，换个形象再来行了吧？我不信这个邪了，一把扔了手里的黄豆，“我不干了行了吧！以侮辱别人为乐，我发现你是个痞子、败类、人渣、衣冠禽＊兽！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小姐还不乐意奉陪了呢！”<><p><><p> 我看着他一双桃花眼越睁越大，心里颇为舒畅，他长这么大大概还没被人这么直白地骂过吧。惹到我活该他倒霉！哼！扭头便走，却没不料走得太急，没注意脚边几粒黄豆，一时脚下打滑，惨叫一声后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歪去。<><p><><p> 我闭眼暗叹，地这么多黄豆，一个个跟小石块似的，这下死定了，却没想到久等的疼痛并未到来，我直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淡淡的桃花香……是司浩淼？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p><><p> 睁眼，却对他邪＊恶的笑脸：“我痞子？败类？人渣？衣冠禽＊兽？”<><p><><p> 说一句我心里抖一下，我知道这个睚眦必报的人不会安什么好心。无奈我这个姿势根本着不了力，站不起来。我手忙脚乱地妄图抓住他的衣服：“你别松手，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p><><p> 话音未落，他手一松，我直直栽下去，扑通一声，身＊下的黄豆粒像是一个个长了嘴巴，硌得我半天爬不起来。<><p><><p> 司浩淼！你个乌龟王八蛋，我以妖怪之名诅咒你家道落、不得好死！<><p><><p> 一炷香之后，他指使着下人将我拎到了太阳底下，理由是我没在规定时间内捡完黄豆。我直想骂娘，要不是你阻碍我，我早捡完了好吗？想折磨我直说啊，还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司浩淼！死浩淼还差不多！这个梁子我跟你结定了！以后我要不拆了你这房子我做不成神仙！<><p><><p> “啊！”一激动，浑身疼得更厉害了。本小妖浑身都没什么毛病，偏偏皮肤特别敏＊感，受一点磕碰，身便会青一块。如今，这浑身下肯定是一个个圆圆的青点无疑。算换了个样貌，这胳膊和背的青点点也是暂时消不了了，看来自己这换副容貌的念想又要推后了。<><p><><p> 我跪在太阳底下，浑身无力，头顶和一双手还各顶着一只盘子。此时正是酷暑正午时分，太阳最为炽烈之时。头顶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直直晒在头顶，头发都快被烧着了，头皮一阵一阵地发烫。一会儿，我便汗如雨下，手腕酸涩，几乎举不起来。<><p><><p> 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找个舒服的姿势，司浩淼的声音已经远远传过来：“不要动哦，一动便前功尽弃，还要从头再跪你信不信？”<><p><><p> 我信，我怎么能不信？到现在我已经没有再多余的词汇去骂他什么了。瞪着远处树荫下一副大少爷做派的司浩淼，再看看给他扇扇子扇得汗如雨下的丫鬟小厮们，我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最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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