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生病憔悴时初照料（1/2）

醒来时却是秦时初在近旁，殿中复又生起了炭火，温暖而明亮。温热的草药在银铫上咕嘟咕嘟地滚着，微微有些熏人。身上的被褥一应换了松软干燥的，塞了一个铜制的汤婆焐在脚边取暖。

我抬一抬手，却见手上厚厚包了层软布，不由惊诧，海棠笑吟吟在一旁道，“娘娘别动，刚涂了治冻疮的貂油，怕脏了衣服。”她端了一碗燕窝轻轻吹着，用银匙一口口舀了喂到我唇边。我头晕目眩，身上软绵绵的乏力，只瞪着周遭的这一切疑惑。囚禁之中何来这样的礼遇，而脚边的汤婆热热烫着脚，分明又不是虚幻之景。

我望着秦时初，乍见故人，眼中不由热了，道，“大人。”

他应了一声，眼中漾起稀薄的温情和悲惜，极力抑制着，行礼道，“微臣恭喜娘娘！”

我的意识有些模糊，不自觉地摸到腹部，疑惑且意外地着望着他，“是吗？”

海棠落下泪来，轻轻转拭了，偕了一宫的宫女内监齐齐跪了下来贺喜，“恭喜娘娘。”她道，“太医娘娘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我心下有一刻的惶然，却也欣喜了，欣喜之中是悲伤。我曾经深切地期盼着有一个孩却不得，如今这个时分偏又有了孩，不知是我依靠他还是连累他了。我抚着腹，几欲落下泪来。

待得众人退下，唯剩了秦时初和海棠在侧。槿汐在旁照拂着药炉，他为我看过脉道，“主心情起伏太大，胎气不稳，切勿再要动气伤心了。”

我别过头，忍着鼻中的酸，道，“大人以为本宫眼下如何？”

他长长叹了口气，“这是主眼下唯一翻身的机会了。”他宽慰道，“陛下已经下旨由微臣照顾主的身孕，虽未恢复贵嫔应有的礼遇，也准以嫔礼相待。皇后也命人格外照顾主的饮食起居，主尽量放宽心。”

我却凄然笑了，道，“是么？大人以为这是本宫翻身的机会了么？若如此，大人方絮絮了这许多，怎未听提及有解除禁足之令只言，陛下也未曾有一字的安慰之语。何况这所谓的嫔位礼遇，也是为本宫的孩，并非是因为本宫。”

他默然，也恻然了。一旁的海棠也怔怔停了扇着风炉的手，垂不已。殿内一时静静的无声，只见银铫里的的热气“嘟嘟”滚了出来，白白的一嘟噜一嘟噜。

秦太医急切道，“主……”喉间也有了哽咽之意。

我抱了汤婆在怀中汲取暖意，微微一笑，“大人伤心做什么？本宫没有伤心，你倒抢在本宫前头了。”汤婆那样烫，隔着衣裳烫着我冰冷的胸腔。我低头，用力道，“无论什么时候，本宫绝不轻贱自己，委屈了这个孩儿。还未进冷宫，哪怕是进了冷宫呢，本宫也必然好好抚养这个孩儿长成。”

他终究是我的孩儿，无论如何得抱住，我以后能否与宇文拓联手推倒莫千尘皆看这一次能否翻身了……

秦太医久久松了一口气，畅然道，“那就好。微臣生怕主轻贱了自己。”他坚定道，“有主这句话，微臣必定一力照应好主！”

我笑中带泪，缓缓道，“大人何曾见过本宫自轻自贱。”

他安慰的笑了，是。“微臣认识的主，从不曾让微臣失望过。”

我道，“如此，本宫和腹中的胎儿，一应托付给大人了。”

秦太医走后，独海棠留在我身边照应，她为我掖好被角，欣慰道，“幸而是秦大人来照应主，不过万事也皆不可放松。”

她劝我，“这个时候有了孩儿也好，至少陛下不至于太绝情。”

我含了一缕凄微的笑，道，“你也觉得陛下太绝情么？”

宫中生不下来的孩那样多，步步均是险路。既然莫千尘情薄，也惟有依靠自己争取了。

我挣扎着披衣起身，命海棠取了文房四宝来。海棠道，“主身虚弱，有什么等好些了再写。”

我摇头，提笔写了一纸，交予海棠封好，道，“我有了身孕，陛下必然肯看我的书信。想办法送到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