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应人间有（2/2）

慕予已经将宣纸摊开在她眼前，道：“天道酬勤，不试试怎知？”

难道，他要教她写吗？

心刚一动，见慕予向她伸手递笔。

“试试罢。”

惜在那一刻觉得，她许也可以笔墨横溢。

惜执笔，用五指指尖撑笔，微微弯腰。只是还没写字，被慕予制止了。

“原你竟是如此握笔的，也怪不得你将字画成那样。”

“我不曾习，更不会握笔……”眼下如此，也是她那日见慕予执笔而学来的。

慕予依旧是温暖的笑着，修长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按、压、钩、顶、抵。”慕予在她耳边轻言。将她手指凤眼、虎口、鹅头都挪至标准。惜正满面桃花不能自持，又听到他说：“写字时姿势得体，才舒适灵便。要做到松肩振臂才是。”

接着慕予的手抚她的腰身，惹得她轻微战栗，又觉身子毫不抵触，想回头去看，却又被他扳过脑袋，继续盯着那毛笔。

“头正、身直、两臂撑开、两脚平稳。”

“……恩。”如哼咛一般，细微而又美好的声音。

“写字试试。”

惜点点头，任由慕予握着她的手在纸挥墨，不过几息，笔底生花，苍劲有力的字在纸显现：惜。

随之慕予松开她的身，负手而立站于她身侧道：“自己写来看看。”

她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常年农活已经让她的手之同龄人已有些许的粗糙，她提过沉重的锄具，却没提过这灵巧的笔。慕予帮她所指姿势，让她拿捏到了极致，此时她只觉分外不自在，这精细的毛笔，于她竟重如田间锄具。

方才是慕予握着她的手，她尚且不觉，此时独自执笔，不知是姿势别扭，还是他在身侧而拘谨，笔尖竟是开始颤抖。

如此，写下的字依旧是春蚓秋蛇，宛若信笔涂鸦。

“大人……我……”

“无妨。再来。”慕予似是顶有耐心。

惜只得再去樵墨，却发现，墨汁已干。

“墨没了。”

“那便再研一块。”

“哦……”惜又取来一块墨，竟是随手提起桌茶壶，要向底座倒。不知次的墨是谁研，只觉眼下她第一次研磨，无从下手。

“不可。”慕予按住她的手，使她放下手茶壶，“研磨需清水。”

慕予失笑，只觉这般太难为她，便叫她取来清水，道：“我来研磨，惜姑娘在一旁看着便可。”

慕予用力匀称，速度柔慢，可研磨声依旧是粗糙难为听。他微微起眉，心道此乃劣墨，若为好墨，则细润无声。又觉不夜天此地，没有好墨实属正常，只是心下一动，竟是想下次来时为她带一块好墨。

待墨研好，惜又是写了几次。虽是仍旧不好，却起初好些许。

“姑娘聪慧。”

许是一边说一边望了望天色，不等她回答便道：“惜姑娘，眼下天色已晚，我也该归去。”

惜是个好姑娘，他不该伤害于她，亦不该留下入夜。

立谈间慕予便已起身，却听到惜问道：“大人……下次还会来吗？”

迎着月光，慕予回头，安静的容颜美好的不应人间有：“会。”

“那，我等着大人。”惜粲然一笑，心似有情愫破云而出。

这一刻，她竟是不想回安宁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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