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〇七章（1/2）

松田丸在宪兵队办公室里摆放着的行军床躺着，虽然铃木殷夫又给他打了一针止痛针，但是耳朵的伤处撕扯般的疼痛并没有怎么减轻，脑袋也下午更昏沉了，他只能闭眼躺着，忍着耳朵的痛和脑袋的昏，最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突然，桌的电话响了起来，在这初冬寒冷而寂静的夜晚特别刺耳。

松田丸被铃声惊醒，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放在床边的武士刀——相而言，松田丸更相信武士刀而不放心那军队配置的南部手枪，而且，自从他开始学习用刀后，刀逐渐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瞬间的惊异后，松田丸确定是桌子的电话在响，于是他翻身爬起来，虽然掀被子的时候弄痛了耳朵，但是他仍然拿着刀扑到了桌前，伸手抓起电话大声地“喂”了起来。

然而，听着听着，松田丸的脸色由最初的兴奋很快变成了忧虑和烦躁。

这电话是长冈竹一知从东门骡马市营区打过来的，他首先报告说，锋芒铁血队果然在今晚去探了营区，并且被埋伏的暗哨发现，这让松田丸为自己的妙算而兴奋，但是，长冈竹一知接下来报告的内容却是伤亡了二十多人后，竟然连对方来了多少人都没弄清楚，更不要说抓住一个两个了！不过，长冈竹一知还是报告说锋芒铁血队的袭击者往县城部去了，估计会到警察局、宪兵队等地继续搜寻他们的被俘人员。

松田丸大声骂了几句“巴嘎”，却也只能无奈地放下电话。

坐在桌前看着地图，用笔画出长冈竹一知报告锋芒铁血队袭击者离开骡马市营区的路线后，松田丸虽然痛恨长冈竹一知的无能，却还是赞同他的估计——锋芒铁血队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会在县城里的重要部位继续寻找的。

松田丸对着门外喊道：

“卫兵，把大竹尉叫到我这里来！”

松田丸冷笑着，他要给狡猾的对手准备些礼物！

在西炮台的那大半天时间里，石锁他们的英勇牺牲和丁广海的变节投降，成为一面高清的镜子，摆在张玉堂的面前，照出了他曾经走过和希望将来能够走的人生路：

当初选择投降鬼子，是想着跟随自己多年又信任自己的弟兄们，可是，成为战俘和被改编后，生命是暂时获得了保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感觉自己活得像一个人！

作为正规军校毕业的职业军人，张玉堂非常清楚，这场战争爆发以来国军少有胜仗，差的在士气和指挥得当！他一个下级军官又能够做些什么呢？从进入军校的第一堂课开始，张玉堂都严谨地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来约束自己，服从命令、爱护士兵、身先士卒、英勇顽强，这都是张玉堂被级重用、被他的弟兄们信任的优点，但是，许多场战斗，他自己都清楚地判断出了最好的战术，可是他却不得不服从完全相反的指挥，于是，无论他多么英勇顽强也几乎没有取得过真正的胜利，最让他自责的是，自己被弟兄们充分的信任却带着他们成为被人唾沫的伪军汉奸！

张玉堂早在为自己曾经的软弱而悔恨，但是放眼看去，国军节节败退，国眼看着都要不存在了，一个人、几个人能做什么？于是他也得过且过，被迫改编成皇协军后更加消沉着，颓废着。

此时，他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开始悔恨与深深地自责着，这山沟里名不见经传的锋芒铁血队，让在一直的无奈和迷茫的张玉堂发现了可以给自己和他的弟兄们找回做人的尊严的道路！

是啊，与其等着靠着毫无力量的国府、国军抵抗外来侵略，不如咱国人自己行动起来！在咱国人的地盘，天时地利啊，哪怕是10个人消灭一个鬼子兵，那小小的日本国又能蹦达几天？

而这还要使用弩箭、石雷的锋芒铁血队，并不是10个人消灭一个鬼子兵，而是一个人消灭一个半鬼子兵！

这说明什么？说明日本鬼子并不是不可战胜的！说明战略战术运用得当，再强大的敌人也能够被打败！

作为国人，作为国军人，保家卫国才是最重要的职责，无论是盲目服从还是被迫无奈地服从那些自私、胆怯又愚蠢的指挥官，实际都是最对不起信任自己的弟兄们！

想清楚了这些，张玉堂开始要为自己和他的弟兄们规划未来将要走好的人生路了！

傍晚的时候，翻译官村田浩来传达松田丸的命令，让张玉堂留下两个排守卫西炮台，其余人马与皇军一起返回县城。因为崔一民的那个营伤亡也不小，返回后与张玉堂营先前部署在东面郊外乡镇的部队换防了，因此，张玉堂营的任务重点是守卫县城，尤其是警戒西门。

听到这个命令，经验丰富又了解鬼子在范县方面兵力的张玉堂立刻想到，鬼子这次进山后损失不小，他们的兵力有些捉襟见肘了，而东部有他们必须重点防守的平汉铁路，虽然有崔一民那些土匪兵协助，张玉堂却从来没把他们看在眼里，此时松田大佐做出的兵力调配，应该是为了保障铁路运输安全——毕竟那才是他们的重点。

他很快地把自己指挥的部队做了分析，准备返回去以后做调整，他要把梁大力排作为营直属排，由他亲自指挥，另外的三个连也进行遴选，根据鬼子大佐的兵力部署来安排自己的人马，尽可能地为锋芒铁血队做一些事情，以便为今后和他们走到一起去打鬼子做些铺垫。

而此时，机会来了！

张玉堂思谋着，回到县城后让梁大力派人把鬼子的部署搞清楚来，如果的确是他的这个营留守县城，那么，鬼子的确是收缩兵力重点保卫铁路去了，他可以较大胆地做些什么；而如果是仍然有大批鬼子留守县城，那得小心了，因为有在西炮台那松田大佐杀害了石锁他们，可是丁广海却成了叛徒的啊（那些名字是后来梁大力告诉他的），谁知道那姓丁的把锋芒铁血队的秘密交代了多少，说不定鬼子是按照他提供的情报设的什么陷阱呢！

于是，张玉堂把他午带去的一个连留下一个排，把另外一个排和原先留守在西炮台的梁大力加强排带回了县城。

回到县城已经是晚八点了，张玉堂的部队有一半留在西面，另外一半的部队被要求协助警戒城的宪兵队和警察局。

晚10点，张玉堂正在警察局里的营部指挥所里，被派出去侦察情况的梁大力急匆匆地进来报告：

“营长，鬼子两个小队和‘催命’的两个排土匪兵在骡马市营区，宪兵队里有鬼子两个小队，我们营一个连。现在，城东已经开始悄悄地戒严了。不知道松田要干什么！”

张玉堂闻声走到东墙挂着的地图前，一边思索着问道：

“怎么叫‘悄悄戒严’呢？鬼子总共留在城里多少人马？松田还在县城吗？”

梁大力跟着走过来，回答道：

“鬼子这么四个小队，松田在宪兵队呢！骡马市营区好像是那‘一只猪’指挥着的。‘悄悄戒严’指的是，没有看到增加巡逻队数量，可是暗哨增加了很多，我刚才在大十字路口准备往东面去看看，被从暗影里突然出现的暗哨给警告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