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骑射大赛2（2/2）

毕竟要亲眼看着地瓜比赛骑射，这画面还是很有点儿刺激的。

05

期望地瓜等会儿的表现不要太怂……

至少三箭里，能有一箭会挨到箭靶最边上的白环的一小边儿，也就够对得起他自己了。

许涵调整了一下有些不稳的呼吸，不自觉地偷偷搓了搓手。

虽然才养了没多少天，可怎么说也是自己家养的地瓜，再加上别看这家伙平时喜欢装深沉，其实还比自己小三岁呢，也就是个毛头小伙子而已。

今天许涵可算是大大地领教了一回地瓜闹腾的本事。即使平素他表现沉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漠，但霍去病到底也是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遇见自己拿手的事，要比嚣张和中二的程度，霍去病绝对不输给其他人。

许涵重重一叹，临时生出一种当爹的心情，一边在心里批评地瓜，一边默默为他接下来的骑射比赛祈祷。

霍去病是第10位选手，根据今天骑射比赛“南奇北偶”的分配规则，被安排在北赛道。

许涵站在观众席的靠东边，所以不得不踮着脚仰着脖子才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由于已经接近早晨八点，太阳光线比刚才更显刺眼。许涵望着远处骑在马上，立在阳光下整装待发的那抹俊挺身影，顿时觉得有些眼晕。

看这英姿飒爽的架势……倒是不比其他小伙子差，还挺帅！

不论实力，单论外形，霍去病在这十个人中那必须是个中翘楚。

实力嘛……咳咳咳……颜值也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实力啊……

就在许涵胡思乱想的时候，指挥已经将哨子放在了嘴边。

随着一声尖亮的哨声响起，南北赛道的两位选手分别一勒马缰，骑着骏马向着中间的箭靶设立区奔跑。

东边那位选手跑到了20米的黄标地线上，而霍去病居然一上来就将马骑到了35米的黄标地线位置。

他这一下出人意料的举动，使得原本有些意兴阑珊正在窃窃私语闲聊的围观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许涵心脏猛的一跳，一股莫名的焦躁涌上心头。

果然，骑在马上的地瓜又打算开始作妖了……

今天没来这里之前，许涵从没见识过霍去病如此嚣张的一面。

哪知道一来这种场合，就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二少年，怎么拉风他就怎么搞。

刚才骑马已经弄得赛马区骂声连连，将一场早就安排好的赛马表演搅得乱七八糟。

这会儿一上来，就敢和刚才表现最好的8号选手叫板，直接沿着35米距离的射程线跑，生生比8号选手的30米起射点又多了5米的距离。

要知道，这种距离的射程，在国内的专业选手中，也几乎找不出几个来。

一见霍去病跑到了35米射程线上，许涵脱力地靠在围栏上，用手狠狠抹了把脸。

这小子也实在是太轻狂了！

等会儿就等着丢脸吧！！

反正丢的也不是我的脸！！！

隔着有些远，再加上视角不对，所以许涵只能看到霍去病骑马奔跑的速度比东赛道的9号选手要快一些，甚至比刚才那些选手都要快。

见他已然将手放到了背后的箭筒上，可他的马却跑速不减，许涵一时间又开始着急上火。

好端端的你逞什么能！

结果，还没等许涵在心里骂完呢，霍去病忽然猛地挺直上身，火速抽出背后的白羽箭。

搭弓，拉弦，射出！

霍去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无比。

刹那间，第一支白羽箭竟似一道逐电的光束，嗖的一下，飞射而出。

他出手实在太快，许涵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整套动作。

等许涵的视线追着白羽箭飞过的方向望去时，那只羽箭已经牢牢钉在了金色靶心上，离靶心正中央仅仅只偏了寸许。

举着现场工作人员发的望远镜的许涵直接被他迅疾如风的动作惊掉了下巴，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停跳了一拍。

竟然射中靶心区了！

而且离正中央只偏了一点点距离！

用望远镜看，也能看出来比刚才8号选手射得最好环数成绩还要好！

这……是巧合……吧？

现场观众也被霍去病这看似着急的一箭意外地惊到了。

这一刻，百来号围观者居然鸦雀无声，现场安静的就像高考考场。

当人们都还处于大脑当机状态时，霍去病已经双腿一夹马腹，低低喝了一声，在完全没有减速的情况下，以比东赛道的9号选手快了几乎两倍的冲刺速度跑到了第二箭靶的射程范围内。

大家被这小子雷厉风行的架势给弄傻了，纷纷半张着嘴，只知道瞪着眼睛追寻他的身影。

骑在马上再次搭弓的霍去病，在此时仿佛化身一位精灵王者，以疾风般的速度又射出了第二箭。

可能这次他已经适应了马匹奔跑的起伏频率以及手中的弓，所以这第二支白羽箭射出后，竟似经过精确定位的子弹一般，稳稳射中了金色靶心的正中央，分毫不偏。

这时候，有些反应快的围观群众已经回过味儿来，现场开始有人惊讶地低呼，更有零星的喝彩和口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我去！这谁？！射的好准啊！”

“不知道啊，不是说只有两位专业骑射手吗？！”

“哎？我听祁俊说他好像是临时换来的啊？”

顾不得其他观众在耳旁的窃窃私语，许涵看着霍去病潇洒射出的第二箭，心里猛地一沉，像是被重锤狠狠锤了一击。

此时，太阳的光线在空中散发出七彩的光晕，原本吹在周身的暖风也好似散尽了。

在这一瞬间，许涵倏然产生了一种幻觉。

人群的声音从耳旁消失，甚至连身边的黄宪诚都已经变成了黑白色的。

许涵所有的印象就定格在霍去病拉满弓将白羽箭射出的那一眨眼间。

而当他从震惊中醒来，才发现霍去病射出的第三箭已经在电光火石间朝着金色环心再度飞去。

那箭仿佛有了生命，犹如自发燃烧的流星，蓦地穿越了许涵视线的边界。

毫无意外，白羽箭又一次射中靶心正中央。

直到这时，人群里的抽气声才开始抑制不住的此起彼伏。

过了大约能有5秒，或者是8秒，这个间隔许涵已经估算不出来，周围的所有人猛然爆发出喧天的喝彩叫好声，他们都自动自发地开始呼唤“10号”这个让人震撼不已的选手。

“10号！10号！10号！”

整个人群都在此时彻底沸腾起来。

许涵看着表现异常优秀的霍去病，惊讶到无以复加。

望着已经收势的那个人，许涵感觉心脏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在经历过骤停之后，现在又越跳越快。

他耳边不停传来其他人兴奋不已的惊叫和赞叹声。

“天啊！这小伙子是谁啊！”

“摄像师！摄像师一定要跟上！”

“这人是赛级好手吧！神射手啊！怎么每一箭都射这么准！”

“艾玛他好帅！我要嫁给他啊啊啊啊！”

许涵怔愣地望着远方潇洒控马在原地绕了两圈的那个人，那个陌生的仿佛第一次见到的人。

周围人的喊声从他左耳朵里穿过，又从他右耳朵里穿出，使许涵产生了一种白日做梦的错觉。

06

刘正明狠狠拍了一下围栏，看得热血沸腾，身上的衣服被因激动所出的汗水打湿都毫无所觉。

而他旁边的李向阳更夸张，大喝一声，直接站到了围栏上，用力连连拍着刘正明的肩膀叫好不止。

“这人是谁！这人是谁？啊！？简直就是给我们武演长脸！绝对的国际赛级顶尖选手！”

刘正明也顾不得被李向阳的大掌拍疼了肩，一边转头找人一边连声说道：

“不知道！快！这次活动的总负责人老吴呢？叫老吴过来，把今天参赛的人员名单再拿给我看看！啊还有还有！把那小子的三个箭靶留下来，先不要拔箭！”

某女记者在旁边尖声欢呼：“啊啊啊啊啊啊！以后我都要去看骑射比赛了！实在太燃了！”

黄宪诚也是和身旁大多数兴奋不已的观众一样，连连用手拍着围栏，又猛地搂着许涵过来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天！这小子真有一手！这太他妈厉害了！许涵你可捡了个宝贝。一定要好好看牢！”

许涵望着霍去病潇洒的身影，喉头噎了半天，惊得目瞪口呆，可谓是灵魂出窍了，直到黄宪诚拉着他亲了一口，许涵才算被唤回了飞出体外的魂。

而远处笑容灿烂的霍去病望过来时，正巧看见这一幕。

他原本带着恣意笑容的脸倏然间沉了下来，眼神阴沉地朝许涵这边扫了一眼，而后一扯马缰，迅速调转马头，不顾人群的沸腾和欢呼，头也不回地骑马奔回了指定的休息区。

许涵捂着被黄宪诚的胡渣扎疼的脸，愣愣地看着他：

“啊？什么？”

“别发愣了啊！你的地瓜可给你长脸了！就这种本事，以后估计不会再让你养了。”

“哦……他……没受伤就好。”许涵瞪圆眼睛，呆愣点头。

黄宪诚见他好像个憨头憨脑的大型娃娃，笑着揉了一把他松软的头发：

“走，一起找你家地瓜去！”

“好。”许涵眨了眨呆滞的圆眼睛，跟着黄宪诚一起往选手的休息区走去。

即便现在黄宪诚突然亲了自己一口，许涵也没感到有什么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要是在很早以前，他说不定得心跳如狂。可是今天，就在刚才看见霍去病射箭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心神仿佛都被霍去病吸引了，根本没有其余的精力去思考其他的。

震惊，更多的是霍去病刚才的表现给许涵的心灵深处带来的震撼，无法言喻。

那种陌生感再次从自己的心里缓缓涌出，在心里逐渐扩散，直到完全占领自己的意识。

脑中本来熟悉不过的那张帅气的容颜，仿佛忽的被一团雾气笼罩，迷蒙的让人看不清他原来的样子。

不过，原来的霍去病，又是什么样的呢？

自己真的了解以前的他吗？

许涵直到现在这一刻，彻底糊涂了。

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么不对劲儿呢……

许涵无意识地缓缓伸出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从刚才看到霍去病射出的第一箭起，他的心跳就一直跳得很快，但这加速的心跳却不是因为兴奋或激动导致的，而是因为心慌。

有什么，似乎一直被自己心中认定的东西，被今天的那个人，给彻底地颠覆掀翻了。

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许涵半张的嘴唇轻轻颤抖起来。

霍去病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潮流影视曾经说过的话，和史书里记载的文字交杂缠绕在一起，组合成凌乱却又隐隐显出真相的一条模糊不清的线索，不停在许涵脑海中来回徘徊：

——我是霍去病，河东平阳人，官拜大司马。

——他是骑马跌伤的，马匹起步时他就不慎滑下来了。

——霍骠姚：西汉名将，善骑射。

——寡言少语，胆大心细，性烈如火……

回忆着这些，许涵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

他木楞地朝着观众区外慢慢走去，连身边黄宪诚和他说话，他都没听见。

霍熊飞和王队长的话语像被截取的电影片段一般，不断在他脑中反复席卷着他的理智：

——我哥不会骑马啊，他们学校从来不教骑术的。

——哥，你说话的语调，怎么这么怪呢？

——哥，你当真什么都忘记了吗？

——你这个朋友，不像是普通人。他一定参加过特殊的训练，或者有过极为不寻常的经历……

阳光刺入眼帘，一阵强烈的眩晕感骤然袭来，许涵停止脚步，站在原地抚着胸口，缓解憋闷恍惚的情绪。

许涵不知道这些别人对他说过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他现在心里很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感觉自己被骗了，有股怒火一直在心底蠢蠢欲动。

可是，他又很清楚，并没有人骗过他。一直都是他自己想当然得出的结论在引导着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力。

许涵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不远处的骑手休息区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里刚升起的一丝愤怒淡化了，最终被恐惧和迷惑所掩埋。

——你，到底是谁？

第二部:龙游浅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