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1/2)
以往在朝堂之上见过的那些大臣,虽是有父皇已经早早对她说过谁是哪一派系,谁是谁的门生,但是在御座之前,个个都表示自己对皇帝是绝对的赤胆忠心,至于反对什么事情,也绝对是因为国家为了江山为了社稷,绝对不是党争、看谁不顺眼、今天早上谁谁谁吃了大蒜还对自己说话之类的事情。
像金璜这样直言不讳自己接了好几家生意,且明显互相之间有关系的事情,那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凤歌想想也觉得这事挺有意思,金璜已经明摆着告诉她了,可是她也只知道金璜所说的五家雇主之中,其一是自己,其二是母后,其余三家到底是谁,根本就猜不出来。
若是父皇想要弄明白这件事,应该会安排人手慢慢调查,可惜自己手上无人可用,查不了。
若是母后想要弄明白,她一定会靠着武勇之力将金璜拿下,然后严刑拷问,但是自己却又手无缚鸡之力,只有一个关林森堪堪可以与金璜一战,还未必稳赢,若是动起手来怎么听都是自己吃亏。
罢了,看她在西夏王都时,被高玄武气得半死,那会儿的模样不似作伪,想来她那五位雇主之中应该没有北燕人吧。
想到这里,凤歌心里才算稍稍有些安慰,不卖国求荣,这是做人的基本底线。
守城权力交替,林翔宇手握着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掌握过的重兵,凤安年对他说:“丰县守军皆以兵符令箭为凭信,除了王府印信之外,便再不认它物,林县令千万要收好了,莫要遗落。”
林翔宇连连称是,轮椅带着凤安年缓缓离开房间,凤歌随他一同出去,这里是城楼的最高处,往下望去,离地面有五六丈高,丰县的县城从一开始就是人为规整出来的,因此城市里的建筑与街道,都是四四方方,端端正正的格局。
此时已是战云密布,往日的繁华已是遍寻不着,所有的人家皆坚壁清野,就算不得不出门的,也是匆匆而过,再也没有悠闲的模样。
巡街的衙役们五人一队,在街道中不断走动,视看着城中百姓的情况,不容许有任何变乱从内部发生。
那上午的六名劫匪能被那么快抓住,也是因为林翔宇得知丰县被围之后,已是预料到若是消息传出,城中必然有不法的宵小之辈趁机作乱,于是彻夜下达的指令,要求所有的衙役紧急回到县衙报道。
不仅如此,林翔宇也早已想好了如何处置抓到的人,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有想一定要将抓到的人犯赶尽杀绝,不过是一个震慑而已。
在真正处置完那六个劫匪之后,林翔宇马上当众宣布了《战时紧急城防应对律令》,对丰县之内可能发生的一切乱象,全部进行了规范,如果有人敢违反,那便是以身试法。
平日里林翔宇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斯文的老实人,只会调解调解夫妻纠纷,邻里不和,今日他坐在堂上,一声“杀”字喊出口的时候,即使是城里卖肉的徐屠户,都感到自己的肝胆被那震得抖了三抖。
当然,法令得以执行,除了林翔宇在公堂之上陡然出现的威风八面,还有就是不断在街面上巡逻的衙役,以及刽子手那把闪亮亮的大刀。
《战时紧急城防应对律令》规定了,在战事未歇之时,任何不法之举至少有八成是直接砍头,也不像平日里还要层层上交,最后由京里的刑部复审,然后再反复推敲,最后再决定名单,林翔宇说斩谁,那就斩谁。
县令的权力陡然暴涨到如此地步,百姓却没有人提出异议。
在危急的时候,就需要有这样一个人做出统筹全局的事情,而不是优柔寡断,坐视变乱丛生。
当然这也是林翔宇与凤歌商定好的,他不是一个只知道做事,却没有情商的木头脑袋,凤歌堂堂一个储君,虽是白龙鱼服下来游历江山,但也不能绕过她。
眼见着林翔宇将城中所有事物安排的井井有条,凤歌忽然觉得自己果然是资历尚浅的皇位继承人,与他接触这么久了,竟然在兵临城下的危急时刻才看出林翔宇的的确确是一个人才。
从他的迅速应对之能,多管齐下的铁腕处理,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丰县,就算是将京师五城兵马司的司长之位交给他,也是毫无问题的。议定如何弹压城中局势之后,凤歌由衷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五城兵马司,那可是守卫皇城的最强防线,代表着巨大的权力与皇家的信任,普通的官员与住在京师中的皇亲国戚都要给五城兵马司几分面子,不敢与之强横。
可是听见凤歌的话之后,林翔宇却没有高兴的样子,他只问了一句:“皇城里可以做机关暗道吗?”
京城又不是堡垒,做机关暗道是想干什么,让一大早前去上朝的官员踩陷阱,掉沟里吗?
看着凤歌在摇头,林翔宇目光坚定:“大殿下!”
“啊?”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的凤歌赶紧应声。
“若是我能平安活到丰县的包围被解除,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要说这种话,说这话的人似乎都……”
“请让我说完。”一直都是软软弱弱的林翔宇从来没有这样跟凤歌说过话,凤歌赶紧闭嘴。
“丰县若是太平无事,大殿下一定要举荐我进工部啊!!!!!”林翔宇声泪俱下,与方才奋笔疾书,写下战时紧急战备条令的那个人简直判若两人,凤歌几乎以为他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
“你不答应我,我就……我就哭给你看!”
这样的威胁还真是无力啊。凤歌心里暗想,然后就发现这一招的可怕了。
林翔宇当真哭哭唧唧的跟仆妇说话,连平日里,那位人生看淡,不服就干的霸气逆天刘大婶子,都被他吓得以为他怎么了,还偷偷跟凤歌说,不要欺负他欺负的太狠了,他是个好人,就是性子软了些,没有坏心的,如果有什么不当之处,也不是出于本心,还请姑娘不要太为难他。
哎呀呀,就这么被变成坏人了,凤歌有些哭笑不得。
不就是举荐去工部嘛,举,举,举,反正举了以后,人家工部尚书要不要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得到了凤歌的许诺,林翔宇没有就此作罢,而是拿出了文房四宝,磨起了墨:“你保证!立字据!”
到底什么情况??凤歌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在林翔宇的暴雨梨花的哭戏攻势下,她还是写了,十四岁的凤歌,还是不善于拒绝别人。
她也多留了一个心眼,担心林翔宇会利于这张字据做什么不法之事,在遣词造句上用心琢磨了许久,确保他不会有任何机会往里添字减字,造成歧义。
林翔宇得了那张字条,喜滋滋的将它收了起来,那样子就好像那是一张几百万的欠条似的。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非得这张收据了吗?”凤歌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连装也不想装了,林翔宇“嘿嘿”一笑:“杜书彦那小子总是想让我跟着他做事,哎,他干的那些事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实在没意思,又见不着效果,也看不见未来,还是进工部好呀。”
原来只是这样吗,凤歌一笑,倒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知府县衙彻夜不熄的灯光之下,林翔宇将整个丰县县城在战时的安全保卫、粮食供给、与外界的联系、如何最大的动员起平民百姓,让他们为丰县守卫出力,已经全部计划好了,凤歌对他的思路之清晰、逻辑之缜密,简直叹为观止,她再一次提出:“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五城兵马司的职位吗?”
林翔宇拿着她刚刚写就的那张字据晃了晃:“不!”
“从高处看丰县,原来是这样的啊,那里,就是王府吧。”凤安年看着城楼之下,露出了一丝落寞的微笑,“看着那些巡逻的衙役,我都觉得心安了许多。”
“是啊,都是林县令的功劳,他一夜不曾休息,只为了稳定民心与城中局势,果然是可用之材。”凤歌赞叹道。
凤安年的心思当然不仅仅在于夸奖林翔宇,他俯视着城楼之下整整齐齐的街道:“这是我头一回看见丰县的全貌,”他的声音很轻,对身旁的凤歌说,“自从一出生,我就几乎没有离开过王府,甚至没有离开过修竹院,修竹院之中有五千六百一十三棵小草,六十竿竹,每年新生的有二十多竿,墙上的砖上有些刻着工匠的名字,一共有十七个工匠的名字,甚至地砖上有多少条缝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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