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钢管舞（2/2）

天将将擦黑，出来遛弯的人便多了起来。我把玩着自己脖子的翡翠坠子，在我们这个小城镇，翡翠算得是个稀罕物件儿。

赵武次在我这里得了乐趣，隔天派人送来了这个，说是我戴着这个好看。碧绿通透的色泽，一看价值不菲，让一众小姐眼馋了许久。

被众人环绕的我，也是第一次品尝到了被人艳羡的滋味。这钱和礼物来的容易，要知道这年头做些别的，挣钱都极为困难。

从前的我和胡珂那么努力，却连吃顿饱饭都不能。小时候和阿彩在一起，由于王根富的烂赌，所以我的家境也极其不好。甚至于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有的时候，要靠着隔壁寡|妇的接济才能活下去。

学校的老师都是看菜下碟的，我一身破烂，又有着那样的父母，自然是什么累活脏活都让我干，时间久了，便越来越没有同学愿意与我接近。

在那个内心极其敏感脆弱的年纪，我不知道偷偷哭过多少回。因为我的家境，因为我与整洁宽敞的教室格格不入。

那时的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劝解和安慰。有的只是那些充满恶意的问话。

“你妈是阿彩吧？”

“嘿，方露瑶，让我弄一下，我给你两块钱怎么样？”

“你长大了也要做婊|子吧！”

当时的我，少不更事。听到这样的问话，整个人都会愤怒起来，如同是，炸了毛的小狮子。而我的全身都会绷的紧紧的，逮着机会朝着那些小王八蛋踹去。

而有一种情况，我会和人拼命，那是他们侮辱阿彩的时候。学校里的男生，会以各种污秽的言辞来辱骂我和阿彩。

说我的时候，我尚且能忍。可阿彩，是我的母亲，我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她的血液。这样的污蔑和嘲讽，让我实在忍受不下去。

由于男女体力实在太过悬殊，所以我更本斗不过那些男生。每每和他们拼命的时候，反而会把自己折腾的遍体凌伤。日积月累下来，我的心里积聚了浓厚的怨气，而这种巨大的愤懑里，又夹杂着极度的无奈。

因为我知道，他们的一些言辞，我更本辩无可辩。尽管愤怒，尽管不满，我却是无法辩驳他们的话语。因为我的父亲是个恶棍，我的阿彩是个婊|子。而我所有的坚强，都不过是虚张声势。

着也是让我最为痛苦的地方，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我的生活里能有一些光亮，一些星芒好了。

不用多么浓烈，也不必太过耀眼。只要那么一丁点儿的火光，可以给我漆黑一片的人生，带来一点希冀。算我的未来是一滩死水，我也希望它可以泛起微澜。

这无关乎利益，只是一点信念，亦或是说盼头。胡珂曾经是拯救我的英雄，将我从无边的地狱之拯救了出来。可是正当我缓了一口气，满心欢喜的以为可以地久天长的时候，他又亲手，将我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靠不了男人，我还能靠钱。胸前的翡翠沾染体温，带给我温润的触感。若是将它卖了，我一定能给阿彩买副好棺材。

在小姐们的追捧和簇拥下，我感到自己有些飘飘然。只要我努力挣钱，想办法从赵武手要回那些裸照，再离开。那么我的人生，不会如此晦涩一片。

由于张哥对我的迷恋，我在店里的地位一日日的水涨船高，甚至于都得几个王牌小姐。红姐免去了我站街拉客的工作不说，还给我换了个更大的房间。

张哥派人送吊坠的时候，说过他今天会来。我坐在店里，百无聊赖的涂着指甲油，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好好招待这个大主顾。

在我刚刚涂好甲油的时候，赵武摇摇摆摆的朝店内走了进来。他的脸通红，隔的老远我能闻见他的一身酒气。

看着他那张令我恶心至极的脸，我的眼珠子转了转，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浮现在了心头。在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周边的小姐都谄笑的向他打着招呼，连红姐都站起身来和他搭话。

而我却不疾不徐的吹着自己手的甲油，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屑于给他一个。不仅如此，在他和其他小姐调笑的时候，我还发出了一句冷哼，对赵武表现出了十足的蔑视。

在他发怒看向我的时候，我刚吐完甲油的手指，假装无意的抚摸了下胸前的翡翠。赵武几步走到我的跟前，冲着我，是一个大耳刮子。

“贱|人，挣了钱不给老子，还敢给自己买翡翠！”他气愤的扯下我胸前的翡翠，狠狠的将其摔在地。随着他的扯动，我的脖子被扯出了一道红痕迹。玉石碎裂的声音，听的我一阵心疼，但是为了大局，有些东西我只能选择舍弃。

这样似乎并没有让他泄愤，赵武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拉到了大街。街人来人往，许多行人都停止了动作，向我们看来。被他这样拖拉，我一个趔趄，跌倒在了地。细细碎碎的石子，划到了我的大腿，泛出一颗颗的血珠。

在他朝我踢来的时候，我下意识护住脸。因为我心里清楚，这张脸是我未来最大的本钱，也是我接下来的倚仗，绝对不能出事。

剧烈的疼痛从我的小腹蔓延开来，这一脚赵武用了十足的力气，我的五脏六腑都跟移了位似的。

终于是忍不住这种疼痛，我整个人蜷缩起来，一只手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起来。

现在的我在店门口的街，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让行人产生了什么联想，居然还有人连身叫好的声音。他们大叫着好，还说我是个婊|子，活该被揍。

周围人将热闹看的风生水起，似乎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赵武是为民除害一样。

对了，我是个婊|子。尽管男人在睡我的时候，会叫一千一万的小宝贝。可是又有谁，是真正看得起我的呢？男人啊，提起裤子以后，是漠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赵武由于之前的动作，酒意开始挥发。周边人的叫好声，让他得意洋洋起来，抬起脚要对我进行更猛烈的拳打脚踢。

红姐一边叫着消消气，说我还小不懂事，一边想拉开赵武。可他反手推了红姐一把，说她要是多管闲事的话，两个一块儿揍。

此刻的赵武，酒意升腾。我听着他骂骂咧咧的声音，想着离张哥说好的时间不远了，应该快来了吧。

想到这里，我仰起头看向他，咬牙切齿道：“只会打女人的孬种！”

话语声刚落下，赵武的脸色都变了。他这人极度的自我，不希望别人违抗他，他朝我狠狠的吐了口浓痰，接着一脚脚的死命踹我。每一下，他都下了死力气，我似乎都能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啪嗒”声。

“你个贱|人，看我不踹死你。怎么？巴一个赵武，野鸡变凤凰了！他算个屁，要不是我看了他手里的那块地皮，至于对他点头哈腰的吗！他那屁大点能耐，给我哥提鞋都不配，你要是指望那吃屎的家伙给你翻身，呵呵......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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